“我?”原穗禾指着自己不可置信,抖了抖瘦弱的胳膊,“我不會、打架。”
下一瞬,雲苓以炁化劍架在原穗禾肩頸上,道:“說實話。”
原穗禾憐憫收緊下巴,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我……鹿小滿,采藥來,你(是誰)不知道。”
這人有口疾?
雲苓狐疑地盯着她。
兩人對峙數秒,雲苓袖中震動,她放下劍拿出應聲蟲來,原穗禾好奇地盯着雲苓手中的蟲子,巴掌大小,似蝸非蝸、似螺非螺,傳聲時殼上會顯現出複雜的符印。
蟲子口吐人言:“聖女,邪靈屠村,現往狐仙廟處逃竄。”
“知道了。”雲苓切斷對話,蟲子身上的光一并熄滅。
“什麼?”原穗禾下意識想到昨夜被自己丢棄的系統,内心有了不妙的想法,“我也去!”
雲苓想到對方原家人的身份,道:“你可是為邪靈而來?”
“真采藥!”原穗禾說着轉身回廟中出來時,左手一株參,右手一隻狐,背上背着個胖藥簍。
原穗禾上前一步,“沒騙人!邪靈沒見過,想看!”
太近了……雲苓不适應,退後數步,“原家人沒見過邪靈?”誰信啊。
“我住山上,和師父,原家人,不認識。”原穗禾說着把拴着萬年參的紅繩提到雲苓眼前,“看——采人參。”
雲苓雙眉颦起,看她說話的樣子,誤以為是先天有疾被原家抛棄的孩子,直到看清紅繩上的咒字,大驚失色:“你是醫仙鹿韭的弟子?”
見對方這副模樣,雲苓略為愧疚,又想:“傳聞醫仙性情孤僻,竟有如此善心收癡兒為徒?”
原穗禾猛猛點頭,“采藥!”雙手合十作祈求狀,露出燦爛笑靥,“想看,誅邪,你,厲害。”說着還豎起大拇指。
看原穗禾不計較的模樣,雲苓暗悔自己方才咄咄逼人,不由柔聲道:“不用追,他往此處來,隻需守株待兔。”
“我可以看蟲子嗎?好神奇啊!”
“你莫不是鄉間野人,連應聲蟲都不知?”
“是啊,我從小(就在)荒山野嶺長大,确實是野人。”原穗禾理直氣壯。
雲苓聲音更小了點:“應聲蟲是白玉京研制出的傳聲蟲,隻要兩隻蟲觸角相對,便可互相聯系。”
原穗禾點頭:“知道了,你不怕邪靈跑丢啦?”
雲苓拿起挂在腰間的玉牌,玉牌上裂有數道紋,像是龜甲,牌上閃爍着移動的金光。
原穗禾低頭思考,“和南禮誅邪家用的羅盤不一樣,但追蹤邪靈的能力應該相同,我現在站在她面前她也沒感應,果然是系統作祟嗎?”
雲苓見金光漸近,顧及醫仙鹿韭的名号,“你找個地方藏起來吧。”
“太好了!”原穗禾一鞠躬,轉頭三下五除二就爬上高樹,隐匿在枝葉之中,落雪澆了雲苓一頭。
雲苓握緊拳頭又松開,僅一個呼吸又恢複了冷意,潦草地躲在樹後。
豈料原穗禾又從樹上探出頭來:“我怕,你會保護我,對吧?”
雲苓忍住想翻白眼的不雅舉止,沉聲道:“自然。”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原穗禾已經聽到靴子踏步雪地的奔跑聲,以及粗重的喘息,果然一個衣着單薄,臉上、衣襟沾着血的少年舉着把鐮刀出現在眼前,刀上的血水不斷滴落,在雪地上開出朵朵紅梅。
少年在不遠處停下,雙眼上擡隐晦地看了眼原穗禾藏身的樹。
被發現了。
應是和當初窺探師父一樣,少年身上也有能夠窺探旁人蹤迹的系統,不知他身上的系統是不是昨晚丢棄的,隻不過……系統應該無法發現雲苓。
那少年朝着原穗禾的方向而來,手中鐮刀狠狠砍向原穗禾所在的樹。
原穗禾皺眉,笃定:他往這跑果然是來殺我的!
霎時雲苓閃現少年身後,手中驟然出現一柄比她腰還粗的大黑刀,刀足有八、九尺長,比樹還寬,刀刃上裂開水波黑紋,凝結出白霜。
黑刀斬向邪靈脖頸,邪靈彎身滑步躲開,滔天的劍意橫掃一排冷杉。原穗禾匿身的樹無法幸免,她眼疾手快,抓準時機,縱身一躍,跳上另一樹梢。
可惜雙方戰力懸殊,雲苓下一擊劃過,攔腰斬斷單薄的身軀,少年上身飛出,血濺向天,散落在地劃成潑墨梅花圖。
雲苓輕擡兩指,隔絕血迹,周身依舊澄淨脫俗。
原穗禾有些不忍直視,下意識閉上眼,又強迫自己将慘狀刻進心底。
要牢牢記住,不管是眼下的腰斬,還是之前孟苡仁萬劍穿身的死法,都有可能是未來自己的死法。
雲苓擡頭看向原穗禾,“你不下來?”
“就來!”原穗禾反應過來,跳下樹,走近分成兩截的屍首,“他……也殺了人?”
“是。”雲苓攔住欲要上前的原穗禾,“不要走近,擔心有毒。”說完從納戒翻出化屍水将邪靈的屍體、血迹溶得一幹二淨。
腳下似踩到什麼,原穗禾身體僵硬,看着屍水蒸發的場景,拖着腳後退數步,一副懼怕的模樣。
原穗禾左手點在懷中白狐的穴上又微微松開,盤在臂彎的小白狐滑落,原穗禾順勢彎腰去撿。
她雙手抱緊小白狐,藏在狐尾下的右掌中是一小塊冰涼、扁平的東西,上面有雕刻的紋樣,她趁雲苓還未轉頭,低頭看去,是一塊觀音玉佩,線條粗糙,質地也一般。
原穗禾似有所感,心中默道:“系統?”
“宿主您好,系統9688為您服務。”
雲苓轉頭看向原穗禾蒼白的臉色,颦眉——“你身上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