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家途中偶然所遇,就當做個善事。林予,牽好小弟,我們回家。”
林予點頭應好,扭頭牽起了弟弟的手,大步子往家中方向走去,“走吧,弟弟,回家做飯。”
弟弟林承笑嘻嘻應好。
隻要大哥回來,他就很開心很開心,即便吃野菜糊糊,也很開心!
林安三兄弟剛回到家,鄰居林大伯就躲躲藏藏的拿着三個還熱乎的馍馍,一把塞到林安手中,似是怕被家裡人發現,話都沒得說半句,就立馬跑回了自家院子,隻當今晚沒見過林安。
林予擡頭看向林安,“大哥,大伯今天幫我們收了被子,還幫我們挖了一竹籃子的野菜。”
林安看着手裡的三個黃面馍馍,面色依舊沉肅,“記着這份恩情,日後需好生報答。”
說完,林安就扛着人往自己屋裡走去,還把給爹娘買回來的藥包高挂在堂屋牆上,等會兒熬成藥湯,喂給爹娘。
與此同時,倆雙胞胎弟弟也動了起來,幫忙分擔家務活。
林予和林承都在廚房邊的空地上。
林予往洗菜木盆裡倒着一瓢瓢水,林承則搬來林安為他倆做的小闆凳,坐在木盆旁邊清洗剛采挖回來的蒲公英。
廚房裡,跳躍的火光大盛,爹娘的湯藥已經在藥爐裡熬着了,熟悉的淡淡藥香味竄入鼻間。
林安坐在竈台前,簡單清洗一下陶碗裡的白米,就把白米和着清香的米湯,一起倒進洗淨的鐵鍋中,熬煮起爹娘喝的稠米粥來。
米缸裡剩下的大白米不多了,不知道明日獵到的野味能有多少,希望能多賺些銀子,這樣,給爹娘買完藥後,還能有些銀錢用來買白米。
想到這些,林安有些憂愁,垂下的眼睛裡,滿是一片灰暗。
竈裡柴火燒得旺旺的,不到一刻鐘,鍋裡便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冒出陣陣熱霧。
林安起身拿起鍋邊的長勺子,探入鍋裡去,攪拌着鍋内尚未完全綻開的大白米。
廚房外頭洗菜的林承和林予,聞到純粹的米香味,紛紛咽了咽口水。
弟弟林承感受着腹内火辣辣的餓感,小嘴一癟,委屈的淚水便從眼眶裡滑落出來,他看着林予,“哥哥,我也想吃米粥,想吃肉肉,不想吃野菜糊糊……”
林予搖頭,眼神柔和的看着林承,“弟弟,想吃沒錯,我也想吃肉,可是我們家情況不允許,大哥一個人支撐着我們的家很辛苦。”
林承擡起小手抹眼淚,癟嘴道:“那等我長大,學會打獵,一定要讓家裡所有人都吃肉肉……”
廚房裡,林安聽着弟弟們說的話,胸口亦是酸澀不已。
是他沒本事撐好這個家……
“林予、林承,進來。”林安拿了兩個粗瓷碗,裝了兩個小半碗的濃稠白米粥,放在竈台邊上。
倆小蘿蔔頭聽見大哥的傳喚,立馬把手裡的蒲公英野菜放在盆裡,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子,一前一後走到廚房裡去。
“大哥,有什麼要做的麼?”林予以為大哥喊他進來是為了幫忙做活。
林安看了弟弟們一眼,指了指竈台上放着的兩個粗瓷碗,“端去喝了。”
林承腦袋伸過去,看到了半碗白米粥,眼睛刷一下亮了,他回頭拉住林予的手,欣喜道:“哥哥,是大白米粥!”
然後,又偏頭看向大哥林安,咕噜噜轉動的眼睛裡滿是疑惑,“咦,大哥,為什麼隻有兩碗?我們有三個人诶。”
林承繼續掰手指算,“不對不對,爹娘兩個,再加上大哥剛才扛回來的那個,一起就是六個,那應該六碗粥才對呀。”
林予知道家中情況不好,即便有粥喝,那也是攢了好一陣子才省下來的,大哥心疼他們,把白米粥勻了些留給他們倆喝。
可大哥天天上山打獵,極其辛苦,作為家中小弟,他不能不知道心疼人,這粥不管如何,都必須有大哥的一份。
林予當即走到碗櫃子旁邊,重新拿了一個粗瓷碗,跑到廚房外的水缸旁,舀了半瓢水,将粗瓷碗洗淨,甩幹上頭附着的水分,才拿着碗走回廚房裡來。
他依次端起兩個裝了半碗白米粥的碗,往剛洗淨的空碗裡倒了一半的白米粥,然後把粥碗遞到大哥林安面前。
“大哥,有粥一起喝。”
小弟林承點頭,小臉上神情格外認真,“大哥餓肚子,我們一家人都得餓肚子,哥哥說了,大哥打獵很辛苦,吃多多的才好呢。”
林予趁機将粥碗塞到大哥林安手中,小大人似的,“大哥,你快些喝掉,不然我和林承也不喝。”
林承小手叉腰,昂着小腦袋,噘着嘴,“對,大哥喝完了我們才喝!”
朦胧的竈火照亮了廚房這一小片區域。
日子雖苦,可一家人一條心,再苦也有盼頭,再累心頭也有一股屬于家人的溫暖,使得四肢百骸流淌着融融暖意。
想到這兒,硬漢林安也是熱了眼眶。
可身前還站着兩個早慧的弟弟,林安隻能轉過身去,不叫蘿蔔頭們瞧見他眼眶裡的晶瑩。
而後,林安端着粗瓷碗的手一擡,軟糯甜香的大白米粥,便盡數落入腹内。
此時,破破爛爛的房間裡,躺在竹床上的謝瑜睜開了眼睛。
“咕咕咕……”
盡管腹内如火在燒灼,四肢癱軟使不上力氣,也無法影響謝瑜臉上的震驚之色。
傀儡一般活了十八年,餓昏後醒來,腦子裡憑空多了一段異世的記憶,叫誰親身體驗一番,都會吃驚駭然。
得了,他腦子不笨,震驚之後,大概也了解了自己的身份。
現代胎穿古代,本是官宦子弟、皎皎書生郎。
奈何家鄉深受水患所累,不得以跟着父母逃亡北上,又因為身體瘦弱,需要精細養着,親人實在無力供養,便将餓昏的謝瑜丢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