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安郎,可以了,蓋上鍋蓋等一刻多鐘,等豆漿變成豆花再做下一步。”
眼瞧着石膏水與豆漿充分混合,謝瑜便站起身來,牽住林安的手,将人往院子裡帶。
兩人依次坐在小凳子上,謝瑜直接伸手,扯開林安的衣帶,露出林安整條右手臂。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賺錢是為了更加快樂的生活,而不是為了給身體和精神帶來痛苦。”
謝瑜從林安右手胳膊根開始,一寸一寸往手腕處揉捏,直到肌肉緊實處變得松軟自然,才換另一隻手。
林安嘴角微勾,眼底閃過溫柔。
對于謝瑜的關心,顯然十分受用。
他那清冷卻滿含柔情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謝瑜臉上,好似眼前人,怎麼看都看不夠。
“好,阿瑜說的,我都記着。”
捏完手臂,時間已經差不多了。
謝瑜和林安再次回到竈台前,用幹淨的瓢舀起鍋裡的豆花,倒入不遠處桌面上,放着的豆腐屜裡。
壓豆腐成型前,需要用竹刀不斷放氣。
輕輕攪拌着豆腐花,使得豆花裡邊的氣泡逸散出來。
切開牛角子,往豆腐屜裡滴入幾滴牛角子的汁液,攪拌均勻,可以提鮮去腥,使得豆腐滋味更好。
謝瑜做的是嫩豆腐,不需要把豆花壓太長時間。
約莫過了一刻鐘,他便來到院子裡,查看豆腐壓制情況。
瞧見豆腐屜邊緣縫隙處,滴水速度減緩,他果斷拿掉壓在豆腐屜上的木桶,輕輕勾出隔離用的木闆,掀開内層包裹着豆腐的棉布。
瞬間,一抹亮眼的綠撞入眼簾!
青綠色的豆腐靜靜躺在棉布裡,表層氣泡極少,色度均勻,散發着陣陣濃郁的豆香味和桑葉清甜氣息。
不用特意去嗅,隻是尋常呼吸,便能感受到桑葉豆腐的鮮甜氣味,一股腦湧入肺腑間,清肺潤心。
謝瑜唇角飛揚,興奮高呼:“大功告成!清火明目的桑葉豆腐制成了!”
林承聞聲趕來,湊到豆腐屜旁邊,一雙烏亮眼睛,瞪得大大的:“哇!綠色豆腐诶!好香好香啊!”
林予正在喂雞,聽見謝瑜歡快的聲音,連忙把野草随意丢進雞食槽裡,快步跑到院中的方木凳旁,看豆腐成品。
“綠色豆腐,第一次見到。謝瑜哥哥,你放了什麼草進去啊?”林予好奇發問。
“鮮甜不澀的嫩桑葉,不放糖,桑葉豆腐也是清甜的。”謝瑜眉眼彎彎的解釋着。
“對了,你們知道哪裡有涼粉草嗎?就是一種長得很像薄荷葉子的草。”這可是無本生意,賣出去可比豆腐賺多了。
再有一月就到夏天,爽口嫩滑的仙草涼粉凍,比什麼都清熱解暑!
壓根不愁賣不上價!
林安回憶了一下,擡眸看向謝瑜:“南面那片山坡上有,漫山遍野的,長了一大片。”
他前些天才去那邊下野兔陷阱,所以記得很清楚。
“這麼多!”
謝瑜兩眼放光,驚喜過後,思緒飛速運轉,連忙做出安排:“安郎,你賣完豆腐,等太陽沒那麼灼熱,就去南面山坡,把那些涼粉草割回來,清洗幹淨用簸箕裝着晾曬。”
“能割多少割多少,曬幹後囤起來。”
“夏天一到,我們就不磨豆腐了,天氣熱,豆腐泡水氣味不如現在好。那時,我們用涼粉草制作口感清爽、消暑解熱的新吃食,不愁鎮上人不買!”
謝瑜自信的背着手,繞着豆腐屜道:“做豆腐,泡豆揀豆磨豆濾豆煮豆,撇豆攪豆壓豆,工序繁雜還費力氣,一塊豆腐隻賣3文錢左右。”
“涼粉草做的仙草豆腐,隻需磨一兩碗米漿,将涼粉草煮水後過濾,濾出的涼粉草汁跟米漿攪拌後一起煮沸,靜置等待成型即可,省時省力。”
“仙草豆腐糖水,裡頭加了紅糖,成本高一些,但咱也可以提價,仙草豆腐賣6到8文錢一碗,取一斤肉價的一半,一碗能賺5到7文錢!”
解暑糖水也算甜品,面向的不是貧苦百姓,而是兜裡有餘錢的小康家庭,以及家中米糧充足,做着小生意的攤販富戶。
林予根據謝瑜所說,對比計算了桑葉豆腐與仙草豆腐的成本與淨利,發現賣仙草豆腐收入很可觀,比桑葉豆腐多賺一半的銀錢。
登時眼中泛光,心潮澎湃不已。
這可比抄書更容易賺銀錢!
林予眼裡帶着敬仰的微光:“謝瑜哥哥就是很厲害。”
林安眼角微彎,面上冷銳散去,眸子輕輕落在謝瑜臉上:“阿瑜聰明,總是有許多好主意。”
面對林安一本正經的贊揚,謝瑜面皮微熱:“嗐,隻是加了一些自己的新想法進去罷了。涼粉膏子村裡應該有人會做的,隻是味道不是很适口。”
聊完後,謝瑜拉着林安,教他一些賣豆腐話術,以及一些路上保護豆腐不被碰碎的小妙招。
太陽越出天際線,暖芒照射大地。
四人分成兩路。
一路是謝瑜林承林予三人,離開院子,往村塾方向走去。
一路是林安一人,他挑着扁擔,扁擔兩頭是兩個矮桶。
木桶裡放了一分為二的桑葉豆腐,薄薄的竹刀,還有隔絕碰撞的幹淨麻布和大片大片的桑樹葉子。
謝瑜三人到村塾,一如往常,從背誦三字經經文開始一天的課程。
村塾開課已經半個月,三字經也講了半本,能将半本經文完整背出的,除了林清行、林清延、林予、林時琛、林時茗、林文六人,隻多了一個林承。
下午放學前,謝瑜特意點了這七人的姓名,讓七人留下。
林清延和林清行是倆悶葫蘆,尋常時候,除了讀書問問題,鮮少與旁人主動搭話。
這會兒被謝瑜留下,也隻是乖乖坐在課桌前,默默看着講台上的謝瑜。
林予林承大概知道他們的謝瑜哥哥會講什麼,所以淡定的坐着等。
林時琛是村中秀才之子。
天有不測風雲,他那秀才爹,半年前上山砍柴,不小心墜入山崖,摔成殘廢,連獨立行走都艱難。
自那以後,林時琛就跟變了個人一樣,整天沉悶着一張臉,眼睛也沒了神采。
林時茗和林文都是林時琛的堂兄。
他二人家中雖無秀才親爹,但兩人的爹一個是泥瓦匠,一個跟着孫木匠學手藝,都有一技之長,家境尚可。
見衆位沒念到名字的學子,已經離開村塾。
謝瑜手執戒尺,走下講台,來到七人面前,眸沉若水,端容肅穆。
“你七人資質上佳,隻要認真研學,充分準備四五年,十歲以後,下場考試,拿一個秀才功名不算難事。”
謝瑜目光掃過乖乖坐着的七人:“回去之後,同家中長輩商量一下,是否要走科考一途?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考,學完基礎知識,就外出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