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月已經不是需要依靠她的年紀,有花聽話地退後了兩步,但餘光一直在注意着月姬的動靜,一旦發生了狀況她都能随時沖過來擋在她面前。
右腳的襪子已經濕了。
腳下的黏膩感有些難受,不過她并未退出而是徑直走了進去。
就像第一次見到他那樣,被衾裡鼓起一團,他背對着門的方向隻露出了一個後腦勺。
借着屋外的白光依稀能看到地上被摔落的碗,還好夠結實沒摔壞紮她的腳。
他就像是睡着了,即使彌月并未放輕腳步他依舊毫無察覺般一動不動。
即使沒有說話,彌月也察覺到了他在生氣。
濕漉漉的襪子在地上留下一個個腳印,直到她停留在他的寝台旁。
他沒睡着,彌月依舊小聲喚了一聲:“哥哥?”
他一動不動,背對着她的姿勢倏地開口:“他哭的聲音真大。”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是在和她讨論外面讨厭的陰雨天。
彌月一愣,才意識到他口中的“他”是誰。
彌月沒接話,反而回頭吩咐有花:“再去端一碗藥來,我和哥哥一起喝。”
平日裡彌月可不止靠嘴甜哄人,更多的時候她還會陪着他喝又苦又澀的藥。
即使她将自己的感知調到最低,那藥入口也讓彌月苦不堪言。
要是讓她日日喝這種苦藥還治不好,估計會想引爆地球。
這麼一對比,她的兄長已經很好了。
至少他不罵髒話。
最多也就摔摔碗,陰陽仆從。
“不必了。”少年聲音透着秋日的涼意,自暴自棄般開口,“反正也治不好,喝了有什麼用。”
“哥哥又說胡話了。”彌月朝着門口揮揮手,彎下腰去哄他,“哥哥和月姬都會長命百歲。”
被衾中的身影動了一下,随後露出一張昳麗蒼白的面龐。
“醫生說要換藥。”他的眼眸在昏暗下看不分明,嘴唇一張一合的,“有一種藥引卻不太好得。”
彌月被他的話吸引了過去,忙不疊地問:“是什麼藥引?”
他就靜靜地注視着女孩,随後又避開了目光,仿佛有什麼難言之隐。
彌月猜想藥引難得,指不定這次治愈的機會很大,又追問道:“哥哥你說呀。”
寝殿裡隻有他們兩個,彌月幾乎都要趴在他被衾上了。
姬發垂落在他頸側,很癢。
他擡手去抓,但她的頭發滑的有些抓不住。
他側過臉,低聲道:“人血。”
他的聲音太小彌月沒聽清,蹙着眉又湊過去:“什麼?”
“處女之血。”這一次他說的很慢,彌月聽清楚了。
嘶——
這一次彌月終于從渾噩的大腦裡找到了和這個遊戲有些關聯的信息。
人血啊,有點血腥的說。
而且去抓女孩取血,聽起來有些不道德啊。
“每日都要喝麼?”彌月開始詢問細節,如果量大的話她都要懷疑這個醫生會不會有什麼怪癖了。
周遭安靜了片刻,才聽到他再度開口:“一周一次,一次小半盞。”
聽着也還行。
迫害其他女孩她有些不忍心,她想起半年前自己定下的誓約,說什麼隻要兄長需要她都可以給,哪怕是雙眼、血液……
這麼一想,果然有些話還是不能随便說。
如今可不就成真了。
或許是彌月安靜了太久,久到他失去了耐心,他掀起眼皮注視着女孩的表情——常年卧床讓他更加适應昏暗的環境,此刻為了能看得更清楚下意識眯起雙眸,盯着她的表情不放。
少女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神迷茫了一陣才擡頭。
“那可以用月姬的血。”彌月頗有一種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豪邁,将自己的小手指遞過去,“兄長現在就要嗎?”
大概是在他還沒提起彌月就主動請纓,少年低垂着眉眼,修長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指尖,很涼。
他似是不确定:“你不怕?”
彌月擡了擡小下巴,嘴甜的話張口就來:“隻要兄長能好,月姬不怕。”
門從外被拉開,一道光照了進來。
彌月剛剛沒注意到進度條,現在一看已經60了。
看來她這一波刷了不少好感嘛,你咧嘴一笑,自豪的挺起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