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開始翻書,從書本裡找知識點,試圖把那些她沒有做出來的題能在書裡找到答案。
她的想法此刻也是大部分玩家的想法。
教室裡要比昨天更加安靜。
而原本留着各種頭發的玩家們,此刻也變成了如狗啃一般的短發。
昨天生機勃勃的教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如今顯出一股灰敗枯萎的教室。
可是老師很滿意。
從上課鈴打響就站在講台上的老師很是滿意的看着台下,他就那樣安靜的站着,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響來幹擾學生們的專注學習。
原本還能維持專心的沈漫突然覺得頭發有點兒癢。
她下意識把手放在頭上,卻隻摸到了一手的油膩。
眉頭一皺。
沈漫遲疑片刻,拿起桌上的紙擦了擦手。
而原本被解到一半的題也被她不由自主的放下。
她開始想,自己今天早上沒有洗漱,嘴裡會不會有味道,臉上會不會有油或者别的髒東西,頭發已經髒成這樣,但是她沒有時間洗頭,再不洗頭,頭發會油成什麼樣子?
帶着這樣的困惑直到下課。
在下課鈴響起的第一時間,沈漫就起身,一股難言的不适又一次被放大,促使着她快速跑到洗手間。
她先漱了口,又拿冷水洗了臉,感覺身體上的黏膩好一些後,才彎腰低下頭,想要把發油的頭發放在水龍頭下沖。
但是緊随其後的張婕攔住了她的動作。
張婕的臉色有些嚴肅:“不能洗頭。”
說完,又伸手去拽旁邊試圖洗頭的玩家,重複說:“不能洗頭。”
張婕也是在上課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頭發黏膩的厲害。
在下課鈴響起的一瞬間,她也緊随其後的沖了出去。
但是在看見洗手間紮堆洗漱的玩家們。
那一瞬間,那個場面就像是敲響在她大腦的警鐘,同時她看見洗手池面前的鏡子上貼着一行字:這裡不準洗頭!
但是張婕隻能攔住兩個人。
下一秒,背後就響起一道刺耳的尖叫聲。
所有人循聲回頭。
“啊——我的頭發!我的頭發——”
背對着她們,彎着腰在洗拖把的大水池裡洗頭的女生的手隻是輕輕撫過頭皮,就帶下了大片的頭發。
等她驚恐的停下手裡的動作,頭上隻剩下前面寥寥無幾的頭發,那是唯一沒有被水沾濕的頭發。
女生渾身顫抖的直起身,看見鏡中自己的模樣。
像是看到什麼極為恐怖的惡鬼,下一秒,她竟直直沖出去,從樓道裡的窗戶跳出去。
“砰——”
又是一聲悶響。
眼前的一幕比任何提醒都更有效。
原本打算洗頭的玩家們紛紛停下手裡的動作,臉色蒼白的朝着女生最後停留的方向看去。
回到教室。
簡單在洗手間漱了口的張婕拿出紙巾擦了擦嘴,對上沈漫有些平靜的面容,她以為沈漫是被吓到了才會這樣,于是她說:“從進入副本我就覺得我一直忽略了什麼。”
張婕在草稿紙上寫下“臨期一個月備戰高考”。
她說:“是高考的殘酷性。”
“其實副本一直在提醒我們,隻是有些事情太過習以為常,所以總會被忽視。高考的殘酷性并不體現在它的選拔性上,還體現在它漫長的準備時間裡,尤其是即将準備高考的學生。”
“來不及吃完的飯,來不及洗的頭,因為忙于學習而越發短暫的課間休息時間,對于瘋狂學習的高中生來說,狼狽才是常态。”
“這種狼狽體現在學生的生活裡隻有三件事,學習,吃飯,睡覺。可是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這樣的生活就像是一種牢籠,它在悄無聲息的抹殺學生的個人意識。”
張婕說出自己的猜測:“所以我猜測,接下來我們将要面對的,不止是什麼時候突然出現的注意力衰退,還有自身惡化的形象,因為重重壓力面臨的脫發,以及自以為的他人一樣的目光。”
這裡面任何一樣東西。
都可以輕易摧毀一個人的意志。
除非變态。
張婕看向沈漫,眼底滿是凝重:“按照我的推測,在現實生活裡都已經參加過了高考,現在讓她們再重新體會一次可能比上一次更加殘酷的高考生活,一定會直接摧毀一部分人的心理防線。”
“我不知道你在現實裡是多少歲,作為隊友,我希望你盡量克制,把全身心的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
這也是副本目前給指明的方向。
而這句話,又巧妙的和副本相融合。
再次加劇了那種不适。
可是沈漫有一句話沒有說。
副本隻是才開始,甚至都沒有進入主線,就設置這樣的精神污染。
她直覺,更恐怖的還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