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漾越過身旁的客人,剛要推門,手腕一緊,被人捉住。
“姐,姐姐,”李晉低着頭從門外跨進來,“這,這就要,要走了?我,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夏漾去掙他的手,卻被更緊地纏住,她一臉不解地看向李晉,眼神裡滿是疑惑和戒備。
“太,太,太晚了,我,我送你。”李晉不但沒有松手,反而又上前一步,幾乎貼到了夏漾跟前。
夏漾求救似地看向林煦,林煦卻紋絲不動,嘴角上揚,似乎在看戲。
“放手!”夏漾被纏得徹底惱了,也不管他是不是誰的男人,指尖用力劃過他的手背,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八度,“你是崔甯甯的男朋友,注意點分寸!”說完,用力推開酒吧的門,冷風灌進來,留下李晉呆立在原地。
夏漾腳步一轉,瞧都沒瞧林煦一眼,徑直朝着明壽街的方向走。林煦愣了一瞬,挺直身子,快步追上去。
“林煦,你這人可真夠‘義氣’啊。”夏漾嘴角下壓,揶揄地看向他。
林煦唇角上揚,接受誇贊:“我一直挺有眼力見兒的。”
“哈?” 夏漾猛地停下腳步,挑眉看向他,“那我還得好好謝謝你咯?”
“光嘴上說可沒誠意,得來點實在的。”林煦一邊說着,一邊擡手将煙頭按滅在路邊的垃圾桶上。
夏漾皺起鼻尖,嗅到林煦身上的味道:“喝酒了?”
“嗯,跟同學吃飯,”林煦腳下步子加快,幾步繞到她身前,“你,要去我那兒?”
“我要贖我的耳釘。”夏漾迎上他的目光。
“過期不候,耳釘現在歸我了。”林煦轉身就走,掩藏住眼尾閃過的弧光。
“那可不行!”夏漾急忙追到他跟前,随着他的速度倒退着走,眼睛緊緊盯着他,“之前是不可抗因素,不能算我過期。”
林煦瞧她隻顧說話,沒留意前方,眼瞅着就要撞到路邊的樹上,伸手拽住她,拉到自己身前,一臉無奈,“小心點,撞樹上了。”
夏漾站穩身子,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低着頭走到他身側。
此時,月色如水,沿着石闆路肆意揮灑,給整條街鋪上一層銀白的紗。突然的沉默,讓兩個人都有些不自在,空氣中彌漫着一絲若有若無的暧昧氣息。
“林煦,那天,不好意思。”夏漾開口,她是真覺得抱歉。
“那天怎麼了?”林煦低下頭,百無聊賴地踩上她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一步一步,每一下都穩穩地落在影子腦袋的位置,夏漾一邊笑他幼稚,一邊轉到他另一側,朝着他的影子也狠狠踩上一腳......
酒吧裡的歌手放下吉他,起身恭敬地對着李晉點頭哈腰:“哥。”
“嗯。”李晉看着手背上的抓傷,眼裡的純真瞬間消失,漆黑的瞳仁之中毫無溫度,細長的眼尾上拉,帶着魅惑般,像是西方神話裡誘人犯罪的魔鬼,他一隻腳撐着地坐在吧台前打電話。
電話好一會才接通:“怎麼這個時間打電話?事情查得怎麼樣了?”是喬娜略帶不快的聲音。
“我是你弟,不是你養的狗,别老對我呼來喝去的。”李晉不滿地拖長音,眼皮半耷拉着,嘗了一口酒保遞過來的威士忌,皺眉,“我覺得那個夏漾挺有意思的,不如你再給我點時間,我試試把她搞定,你就能順順利利地嫁給張雲揚了。”他再次看向手背上的抓傷,話裡帶着明顯的嘲諷。
喬娜聞言怒聲罵道:“你不是狗是什麼?我花錢雇你調查,可不是讓你一門心思睡女人!之前上趕着去勾搭《X》的主編,現在又惦記夏漾。喬依,你能不能清醒點?這兒不是國外,不是随便見個面就能脫褲子的地方,别一天到晚跟個發情的種馬似的!”
“姐,我怎麼覺得,你好像在誇我?”李晉歪着腦袋吊兒郎當。
“是在誇你,狗東西!要不是你不務正業,我至于......”
“哎呀行行行!”喬依打斷她長篇大論地道德綁架,“您厲害,您為喬家犧牲了一切,是喬家的NO.1,再見!”不給喬娜反駁的機會,喬依立刻挂斷電話。
喬家這對龍鳳胎姐弟從小吵到大,每次交鋒,都要找對方最痛的地方才好下手。喬依沒有定性,當初他想學話劇,他爸給他送到倫敦,學不到一年又想學歌劇,就去了意大利,然後是舞台劇,音樂劇,幾乎将所有劇種都學個遍,在國外繞了一圈,最後跟他爸信誓旦旦地說,想做模特。
喬父老臉一橫,大手一揮,斷了他的經濟來源,喬依無奈,隻得回國投奔姐姐。
“老何,”他拿起手裡的酒杯朝酒保問,“這什麼東西,淡得跟他媽水似的。”
老何沉默不語,自顧自地擦杯子。
延明街上的酒吧,唯一指定向同一個經銷商進貨,經銷商老闆姓趙,叫趙升。
刺青店一樓木桌上放着還沒拼完的拼圖,上面摞着一個蛋糕盒子,夏漾見到,問:“誰過生日?”
“我。”林煦脫下外套,甚至連頭都沒偏一下。
蛋糕上,本該蓬松的奶油,此刻七零八落地坍在上面,花朵造型軟成一灘毫無形狀的膏體,互相粘連着,蛋糕上的水果半陷進融化的奶油裡,幹癟暗淡:“呀,怎麼都化了?放幾天了?”
林煦沒回她,邊解襯衫扣子,邊往樓上走:“上來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