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崔甯甯沒考上大學,畢業後就跟着父母打理生意。不過,她天生就沒有經商的頭腦,脾氣又臭,得罪不少客戶。無奈之下,父母便想着給她尋個好人家嫁了,也算了卻一樁心事。談戀愛談得倒是順順當當,可就在領證的前一天,他沒來由地斷了跟男友的聯系,跑到北城投奔夏漾去了。
父母拗不過她,隻好托人在北城給她找了份雜志社的工作。這一安排倒是歪打正着,崔甯甯在行業裡如魚得水,接連跳槽兩家雜志社後,最終成功坐上了《X》雜志主編的位置。
崔甯甯跟父母通了兩個小時的電話,紅着眼圈從卧室出來,撲進夏漾懷裡:“他們說,不讓我留這個孩子,還說讓我回青市去,别在外面丢人現眼!”
夏漾心裡猛地一沉。她太了解崔甯甯了,但凡父母做下的決定,崔甯甯必定會拼盡全力去反對,甚至不惜采取極端的方式。像崔甯甯這種在童年時期嚴重缺失父母關愛的孩子,成年後的叛逆往往更加激烈,并且會延續很長時間。
“所以,你的想法是......”
“夏漾,我們去荷蘭結婚好不好?”
夏漾捂着臉不看她,這貨又開始瘋言瘋語了,起身要走,被崔甯甯拽住。
“你看啊,你既不想結婚,更不想生小孩,往後你孤獨終老,我肯定是不放心的。但我現在有了孩子,以後也就用不着男人了。咱們三個剛好組成一個完整的家庭,多美滿。”崔甯甯滿臉憧憬。
夏漾用力甩開她的手,挑眉問:“你确定你以後不需要男人?”
崔甯甯愣了一下,認真思索片刻,臉上的神色動搖,慢慢收回手,小聲嘟囔道:“不确定。”
“甯甯,生小孩不是說生完了就算的,你要照顧他,陪伴他,用你大部分精力去呵護他成長,而且,懷孕期間,你的身材會走樣,肚子上會留下妊娠紋,臉上會長斑,産後皮膚會變得蠟黃,頭發大把大把地掉,胸部也會下垂......”夏漾一邊掰着手指,一邊不緊不慢地細數着生孩子帶來的種種 “副作用”,瞧着崔甯甯眼底漸漸泛起的恐懼,輕飄飄道,“我給你約了手術,後天十點,婦産科醫院,不見不散。”
夏漾站在刺青店門口曬太陽,曬完正面曬背面,曬完背面曬側面,直到把全身都曬得暖洋洋的,才見到林煦從街口快步走過來。
“怎麼不早打電話?冷吧?”林煦一邊說着,一邊開門,神色間滿是緊張。
“還行,陽光底下不冷。”
夏漾瞥見一樓木桌上隻剩下幾張大紅紙和零散的幾張碎片,順口問道“我的拼圖呢?”
誰料,林煦的緊張瞬間加劇,他貓着腰,迅速将桌上的紅紙攏成一團,藏到身後。
他這般欲蓋彌彰的舉動,一下子勾起了夏漾的好奇心。
“什麼東西,神神秘秘的?”夏漾伸手去搶,沒搶到,再伸另一隻手。
夏漾穿得單薄,此刻一心隻顧着搶林煦身後的東西,沒注意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朝着他貼了上去。
她倒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反倒是林煦,感受到撲在胸前的柔軟時,整個人僵在原地。
指尖一松,瞬間被她奪去手裡的東西。
“這是?剪紙?”夏漾的眼中滿是好奇,輕輕展開林煦手中的紅紙,舉到眼前細細端詳。
手上的剪紙雖說是半成品,卻已能清晰辨出是一個側臉的輪廓。那長如鴉羽般的睫毛微微上翹,像是随時會撲閃起來;雙眸微微垂眸,仿若在凝視着什麼;鼻梁挺直,鼻尖俏皮地上翹,整個線條優美又生動。
“是你剪的?”夏漾擡眸
“嗯。”林煦颔首,随後擡腳默默走上二樓。
“上次你送我的那個挂件,也是你剪的?”夏漾滿心好奇,腳步匆匆地追在他身後。
“嗯。”林煦又是一聲輕應,語氣裡帶着幾分腼腆。
“林煦,你可真厲害!”
林煦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把紅紙收進抽屜裡:“小時候奶奶教過我,我去俄羅斯那幾年她過世了,回國後跟姑姑生活,姑姑也教過我一些。”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手藝?”夏漾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幅未完成的剪紙上,越看越覺像,“這剪的,不會是我吧?”
“是,是你。”林煦迎向她的目光,伸手拿下她手裡的剪紙,“不過還沒剪完,等剪完了再送你。”說完,他小心翼翼地将剪紙夾進一個皮套記事本裡,收進抽屜。
“那個,我……”夏漾支支吾吾了半天找不到接下來的話頭。
“想贖耳釘?”林煦替她找台階,目光緊緊盯着她。
“啊,對,贖耳釘。”夏漾見坡就下。
“叮”的一聲,林煦通過好友驗證,直接将夏漾的微信置頂,随後翻開她的朋友圈,頁面顯示朋友僅三天可見。
一條未讀消息彈出,林煦點開聊天框,看清金額後,擡眼,眼中滿是詫異:“十萬?你多打個零?”
“沒有。”夏漾神色認真,把手機放回口袋。
林煦沒含糊,大方收賬,嘴角上揚,帶着一絲調侃:“什麼意思?包養我?”
夏漾聞言,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連忙擺手:“當然不是,林煦,你救了我好幾次,之前又願意收留我,我就是單純地想謝謝你。”
她匆匆扭頭,不敢去看林煦的眼睛。
最近她愈發覺得,林煦的眼神就像藏着鈎子一般,而自己呢,蠢得像條沒腦子的魚,直愣愣地往上撞。
手機震動,是邵東陽的電話,救她于這尴尬又心動的困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