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一聲脆響,外套被撕開一道大口子,猙獰的線頭肆意地張牙舞爪。
林煦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後,他松手,一言不發,低着頭轉身下樓。
“你不想結婚,也可以,你想要多少,十萬,二十萬,五十萬?”夏漾跌跌撞撞地追着他下樓,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一百萬呢?一百萬怎麼樣?”
看到林煦頓住腳步,夏漾的心卻像是墜進無底深淵,寒意瞬間蔓延全身,她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滿是嘲諷:“那個開着奔馳送你的富婆,也不舍得給你一百萬吧!”
林煦的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驚愕,轉瞬被憤怒取代,可很快,憤怒又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沉默良久,才艱難地開口問道:“你看見了?”
“是啊。”後背貼靠在冰涼的牆面上,涼的她發顫,可這寒意,卻遠遠比不上她心底的那份寒涼。
她聲音顫抖:“前幾天路過,看見你從她車上下來。”
玲姐順路送他回來那次,他瞧見街對面的出租車,恍惚間覺得後排坐着的人像夏漾。可玲姐緊接着跟他說話,等他再擡頭,出租車已經開走。
“怎麼樣?考慮好了嗎?”夏漾依舊緊緊抱着那件已經破了口的外套,強忍住淚,“我可以先付你二十萬定金,餘款等我出了國再打給你。”
林煦咬咬牙,轉身推門。
“林煦!”夏漾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大喊出來,記憶中,自己從未如此失态過。
她感覺心髒像是被無數根針來來回回地穿透,痛得無法呼吸:“你今天走了,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我!不管你有什麼理由都不行!”
看着林煦的手已經握住門把手,夏漾徹底失控,她顫抖着手指,用力拽下手上的戒指,朝着林煦狠狠丢了過去。
戒指劃過一道弧線,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夏漾低頭看着戒指在地上滾了幾圈,靜止不動。她緩緩蹲下身子,手臂緊緊抱住膝蓋,将頭深埋下去,淚水止不住地湧出,嘴裡喃喃自語:“小畜生,他就是個小畜生!”
彈簧門發出吱呀一聲,涼風卷進來,蠻橫地撲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她就那樣木然地蹲在地上,雙眼空洞地看着地上的戒圈,耳朵機械地捕捉着門緩緩閉合時細微又揪心的摩擦聲,緊接着,清脆的落鎖聲驟然響起,像是一把重錘,狠狠砸在她的心上。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陷入死寂,徒留她置身于這無盡的落寞之中,被孤獨與悲傷徹底淹沒。
林煦徹夜未歸,夏漾便在客廳枯坐了一整晚。清晨,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夏漾臉上,卻未能驅散她周身的寒意。
夏漾套上尚未幹透的打底衫,帶着涼意。出門時,又遇上之前在門口鬼鬼祟祟偷窺的猥瑣男人。
鄭賀一見是她,臉上瞬間堆起假笑,幾步上前問道:“玲姐好!”
夏漾滿心厭煩,懶得理會。
鄭賀伸手攔住她的去路,一臉谄媚:“玲姐!我知道您對林煦的心思,我可以幫你把他拿下,”見夏漾停下了腳步,他接着說,“中間人也找我談過了,五十萬,我肯定把這事做得漂漂亮亮的!”
“五十萬?”夏漾轉過身,唇角泛起慣有的笑,玲姐是誰?那個開奔馳的女人?她上下打量鄭賀,細彎的眉毛一挑開口,“可以,下午三點,我在街口的茶樓等你。”
夏漾剛到家,渾身就像是散架般拎不起來。室内昏暗一片,她順手開燈,暖黃燈光瞬間照亮四周,卻照不亮她心底的陰霾。
她從崔甯甯的卧室裡翻出一支錄音筆,找到充電器給錄音筆充電。
充電的間隙,夏漾坐到梳妝台前。鏡子裡的她,皮膚蒼白如紙,眼下烏青一片,淡粉色血絲布滿眼球,像一張破碎的蛛網。
化妝台上,金魚馬克杯裡插滿了化妝刷,杯身上的裂痕讓夏漾覺得格外刺眼。林煦決絕的背影不斷在眼前閃現,像一根刺,狠狠紮進心裡。
她盯着馬克杯,手緊緊捏着化妝刷,最終,不耐煩地将馬克杯丢進抽屜裡。
午後三點半,夏漾踩着紅底高跟鞋走進茶樓。
她上身披着一件粉色豹紋皮草馬甲,蓬松的皮草在陽光下張揚地抖動,下身搭配的寬松牛仔褲上,醒目的奢侈品牌LOGO大面積鋪陳,生怕别人認不出似的。
大波浪卷發肆意垂落至腰間,随着步伐的節奏左右晃動。眼皮上濃重的藍色眼影突兀又誇張,粗黑的眼線從眼角幾乎延伸到太陽穴,假睫毛又濃又密,層層堆疊,重得似乎随時都會脫落。
整個人透出一股難以掩飾的虛榮與做作,給人的感覺就是,姐很有錢,姐很浮誇!
茶室裡茶香袅袅,鄭賀正慢悠悠地喝着茶,見到門口的夏漾,手上的茶杯瞬間懸在半空,臉上滿是驚詫。目光直直地盯着夏漾,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來。
夏漾嘴角挂着一絲傲慢的淺笑,随手将手中的愛馬仕包丢在一旁座位上,緊接着,她擡手沖服務生打了個響指,重新點了茶樓裡最貴的茶,随後挑眉看向鄭賀,語氣裡帶着嫌棄:“點的什麼鬼東西,撤掉!”
很快,新茶連同茶點一并送了上來。夏漾餓透了,直接伸手捏起一塊抹茶味茶點,大口咬下。她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問:“說說吧,你跟林煦是怎麼回事?”
鄭賀眼中閃過疑惑,語氣不解:“上次我跟中間人講過了啊?”
“你又沒跟我講過,怎麼,不想講?那我走?”夏漾說着,作勢伸手去拿包。
鄭賀直覺眼前這女人不好對付,他輕抿一口茶,随後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