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嫌惡地皺眉,掃了陳競宇一眼,又瞧瞧不為所動的林煦,最後撇撇嘴,踩着高跟鞋轉身離開,嘴裡還小聲嘟囔着什麼。
“唉,唉,什麼意思啊?”陳競宇這下總算回過神來,瞧出女人眼底的不屑,心裡一陣窩火,“騰”地一下站起身,卻因起身太猛,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林煦瞪了陳競宇一眼,滿臉嫌棄,不再搭理這個醉鬼。此時,兜裡的手機震動,是崔甯甯的電話。
他起身快步走出酒吧,一推門,就瞧見路邊停着一輛紅色的寶馬。
還沒等他走近,副駕駛的窗戶便緩緩落下,坐在駕駛位上的崔甯甯嘴角噙着笑,朝林煦招手,示意他上車。
林煦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剛一落座,便聞到車裡萦繞着一股淡淡的煙味,混合着車内香水的味道,有些刺鼻。
崔甯甯指尖夾着煙盒,動作娴熟地又從裡面叼出一根煙,挑眉看向林煦,開口:“抽嗎?”
林煦搖搖頭:“我記得夏漾說過,你懷孕了。”他開口提醒。
“沒事,就一根煙,死不了。”崔甯甯滿不在乎地嗤笑一聲,點燃香煙,深吸一口,随後扭頭吐出一個大大的煙圈,煙霧缭繞升騰,順着敞開的窗戶悠悠飄出窗外。
車内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汽車引擎輕微的轟鳴聲。突然,崔甯甯扭頭直勾勾地盯着林煦,饒有興緻地問道:“帥哥,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把我姐妹騙到手的?”
林煦抿緊嘴唇,沒有吭聲,目光望向車窗外川流不息的街道。
崔甯甯一眨不眨地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兒:“我姐妹兒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我是真的好奇。”
“我沒有騙她,”林煦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實在反感崔甯甯這種帶着刺兒、陰陽怪氣的說話腔調,“我是真的很喜歡她,從一開始就是。”
“喜歡?”崔甯甯嘴角一勾,發出一聲冷哼,“你了解她嗎?”
這句話像一記重拳擊中胸口,林煦緊抿着嘴唇,窗外閃爍的霓虹在他臉上投下變幻的光影。
“不了解最好,”崔甯甯彈彈煙灰,将捏着煙的手架出窗外,任由夜風吹散指尖的煙霧,“我跟她從高中起就是朋友,這麼多年的交情,連我都不敢說絕對了解她。”她頓了頓,臉上浮現出一抹複雜的神情,感慨,“不過認識這麼多年,我是第一次見她對一個男人這麼上心。”
“她前男友的事兒你知道吧?”崔甯甯偏過頭,“都到談婚論嫁了,可惜啊,最後掰了。”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林煦一眼:“我以為她找你是為了氣前男友,沒想到你們居然真的結婚了。” 崔甯甯煙瘾大,說話間,就抽掉大半根煙,火星在黑暗裡明明滅滅。
“這麼多年,她心裡那根刺還是拔不掉。”崔甯甯突然正色道。
“什麼刺?”
崔甯甯動作利落地将後半截煙按滅在煙缸裡,嗤的一聲,留下一縷袅袅青煙,随後又伸手摸進煙盒,掏出一根新的:“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異了,她跟着母親生活,一路長大,經曆很多。她不喜歡提以前的事,也極反感别人打聽。那些過往都是她的逆鱗,誰敢碰,她就敢跟誰對着幹。”
“她要是願意講,你就安安靜靜地聽着;她要是不想說,你千萬别多問,”崔甯甯眼神幽遠,“你别看她平日裡冷靜得像裹了一層堅硬的殼,其實她心底比誰都敏感脆弱。”
林煦擰緊了眉頭,車内再度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染着黑色甲油的指尖夾着香煙,瑩白的煙霧打着旋兒升騰而起,很快又消散在空氣裡。
沒一會兒,她又抽掉了大半根煙,煙灰缸裡又多了個煙頭。
“行了,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你走吧。”
林煦沉默地下車。
夜風掀起衣角,崔甯甯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林煦,你現在是結了婚的人,再像以前那樣混夜店可就不合适了。好好上你的學,也好好陪着夏漾,别生出什麼歪心思。她啊,是個很好很好很好的人,你要是敢欺負她,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林煦頓了頓,沒有回頭。
酒吧依舊熱鬧非凡,音樂震耳欲聾,舞池裡人們肆意扭動着身軀,燈光閃爍,光影交錯。
陳競宇已經醉得不省人事,口水順着嘴角淌到了桌面上,林煦無奈地歎口氣,費力地将他架起來,扛着他的手臂往外走。.
刺青店門口,昏黃黯淡的路燈下,一個嬌小的身影孤零零地蹲在那兒。女孩雙臂緊緊環抱着膝蓋,腦袋深埋進臂彎,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聽到有人走近的動靜,她猛地擡起頭,雙眼紅腫得厲害,眼裡裡布滿了血絲,淚水在眼眶裡打轉,随時可能再次奪眶而出。
她張了張嘴,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半晌,才聽到聲音:“煦哥,我哥他,是不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