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不是人!”
這句比騙你是小狗的含金量高一點。
方以檸信了:“周幾?”
“還沒确定。”
主要得看今晚談得怎麼樣,而且還要和她的老父親報備。
想到這,江棠梨真恨不得現在就嫁出去。
約的是七點,江棠梨早到了二十分鐘,但她沒有下車。
“六點五十八分喊我,我眯一會兒。”
“好的。”說完,關小飛把車窗隙了一條縫,和關小羽相繼下車。
江棠梨每輛車裡都會備一條毯子,一個抱枕。
穿着高跟鞋逛了一下午的街,兩隻腳早就酸累得不成樣子。
鞋子一脫,整個人都松散舒适了下來。
再枕着抱枕,蓋上毯子,惬意的讓她摸出了手機。
江棠梨的微信裡,群聊多的都被她折疊了起來。
平時嫌吵,她都把群聊信息設置成隻接受不提醒,兩三天才會去翻一次。
所謂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
好幾個群裡竟然都在聊她。
她這個當事人在,言辭自然也都有收斂,可那字字句句裡還是透着股陰陽怪氣。
「昨晚我弟去酒吧,剛好梨梨也在,回來一個勁地問我,她有沒有男朋友。」
接着,後面像是接龍似的,一個又一個地@她。
江棠梨看着那條消息的發送時間,是三天前。
想了好一會兒,那天手機是一個勁地震,當時怎麼就沒注意呢,不然她鐵定要回一個過去:不僅有,還要結婚了呢,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這個當事人沒回,沒一會兒的功夫,群裡開始順着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肯定沒有啊,聽說江叔正在物色女婿人選呢!」
「咱們梨梨這麼漂亮,咱們周圍可真沒幾個能配得上的!」
「那你們可錯了,咱們梨梨可是個搞事業的,名下兩間酒吧開得正紅火呢!」
「真羨慕,我上次跟我爸說想開個會所都被他笑話了,說一年掙的錢怕是都不夠我一個星期花的。」
看到這兒,江棠梨徹底被氣笑了。
開酒吧怎麼了?
群裡的這一個個哪個不是在酒吧裡醉生夢死的?
現在可好,她一個開酒吧的倒成了群嘲的對象了。
再往下看,更氣。
「你們也不怕咱們梨梨突然冒個泡,噎死你們。」
「哎喲,梨梨一天到晚不是忙着掙錢,就是忙着相親,哪有時間理咱們。」
「相親?和誰?」
「正月裡啊,我爸去給陸老拜年,回來的時候,說梨梨也在,當時好多人都在毛遂自薦呢,咱們梨梨可受歡迎了!」
「哪個陸老,陸盛集團的老爺子嗎?」
「不然呢,每年的慣例啊,你不會不知道吧,不過也不是誰都能去。」
江棠梨實在沒忍住,按住這條信息回複:難怪我在陸爺爺家沒看見你呢!
發完,江棠梨直接鎖屏下車。
剛一到門口,裡面的侍應生就先行拉開門,“江小姐。”
京市有四大頂奢會所,滄瀾會就是其一。
面積九千平方米,會員制,不過入會資格極其嚴格,不僅要求個人身家過億,還必須得是社會賢達人士。
而父親江祈年是滄瀾會的個人會員,入會後,其配偶及其所有子女不僅可享用滄瀾會内的一切設施,且信息每年都會更新。
所以能被一眼認出,江棠梨絲毫不覺驚訝。
雖然江棠梨今天是第一次來,但她知道,這是陸家的産業。
之前總聽說這裡不能單單隻用富麗堂皇來形容。
今日一見,果然。
沒有絲毫會所會有的俗氣,每一眼看到的都是文化和藝術的交彙。
走進一條三米寬的長廊,盡頭的端牆上挂着的一幅畫作,讓江棠梨輕吸一口氣。
是去年他跟父親還有大哥去參加的一場慈善晚宴上的藏品,被陸家以一億六千萬拍了去。
竟然挂在了這裡。
“江小姐。”侍應生的聲音讓江棠梨收回視線。
随着對方以手指引的方向,江棠梨往右側敞開的拱形門看去。
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男人正在迎面朝她走來。
“江小姐,”陸時聿走到她身前一米遠,側過身,右手稍稍一擡:“請進。”
天花闆是無主燈設計,隐藏的光源很特别,發散而下的白光裡帶着點莫測的藍。
讓那張原本就深邃的輪廓更加深邃,不單單是好看。
還有讓人心髒“咚”的一聲,後知後覺的危險。
江棠梨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隻是下意識的,垂在身側的兩隻手悄悄攥緊了。
她在想她心裡默寫成書的婚前協議,雖然隻有兩個條件,可每一個字像是在質疑面前這個男人的身份和威嚴。
盡管此時此刻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可若細看,那笑分明是不達眼底的。就像父親在面對生意夥伴時的客氣和禮貌,僅此而已。
随着他轉身往裡步入,江棠梨視線落在他寬闊的肩膀,然後她看見最裡面的半合圍沙發前還站着兩個男人。
“江小姐。”
“江小姐。”
在連續兩聲的禮貌下,陸時聿給她介紹:“這位是蔣律師,這位是方律師。”
連律師都帶來了。
江棠梨視線落到一側長幾上。
除了兩個筆記本,還有一份白紙黑字的婚前協議書。
這是拟好了?
“江小姐請坐。”
江棠梨在他以手示意的單人沙發前坐下。
“短信裡的内容,江小姐有看到嗎?”陸時聿開門見山地問。
“看見了。”
“今天兩位律師在場,有什麼要求,江小姐盡管提。
江棠梨當然不會跟他客氣,可是現在她比較想先看一看他拟好的。
随着她目光的定格,陸時聿很快便懂了她的眼中意。
“江小姐也可以先看看這一份。”
視線從他手上擡到他臉上,江棠梨默了兩秒才伸手接過。
翻開首頁,映入眼底的便是第一大項:婚前财産範圍。
一目三行地掃過,一頁兩頁三頁四頁五頁......
看得江棠梨眉心漸緊。
這羅列得也太細了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炫富呢!
陸時聿當然也察覺到她表情的變化。
“江小姐,是哪裡有問題?”
江棠梨沒有立即回答,直到翻到第十一頁,“怎麼沒有财産歸屬?”
正常來說,每一類的财産後都會寫明歸屬方。
當然,婚前财産肯定不涉及分割,但也要注明吧。
“因為不知道江小姐喜歡什麼。”
什麼意思?
是列出這些讓她選?
江棠梨擡眼看他。
從他看似溫和的笑意裡,江棠梨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得不說,他很大方。
可是拿人手短,再說了,他們之間又沒有感情基礎,要一個外人的錢财,江棠梨覺得别扭,而且接受了,會不利于後續與他談條件。
“不需要。”她話語堅定。
陸時聿略有些意外:“不喜歡?”
喜歡啊!
沒人會不喜歡錢,但江棠梨更喜歡自己掙錢自己花,雖然酒吧的盈利遠遠不夠她的日常開支,但她還有江騰實業的年終分紅,爺爺留給她的信托基金,每年也可以獲得千萬的穩定收入。
“這跟喜不喜歡沒關系。”江棠梨說:“各自名義所持的動産不動産歸各人所有,所欠債務也歸各自承擔。”
一句話,表明了她對資産以及負債的态度。
陸時聿垂眸笑了笑,“既然江小姐這麼說了,那我就照我想給的給了。”
硬送的意思?
江棠梨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陸時聿伸手示意她繼續往下看:“除了财産之外,協議裡還有其他内容。”
第二大項便是婚後财産制度。
生産經營、知識産權、繼承或贈與,以及其他所有動産不動産所獲得的收益,都将在婚後作為夫妻共同财産進行分割。
看到這些,江棠梨心髒開始噗噗直跳。
再往下,她直接愣住了。
簡單來說就是,婚後他名下取獲得的一切收益,她江棠梨都有權享有一半,而她獲得的收益卻隻屬于她自己。
一句話概括:他的有她的,她的還是她的。
這簡直是霸王條款。
重點是,她是獲益的那一方。
這男人是傻了還是瘋了?
他就不怕她離婚?
江棠梨整個人怔怔的,擡頭的動作都像是被慢放了。
“為什麼?”
和他對視了好一會兒,江棠梨才呆呆地問了這三個字。
“因為對我來說,這門婚事不是兒戲,所以也請江小姐認真對待。”
他唇邊浮着淡淡的笑,卻絲毫不減他話裡的認真和嚴肅。
江棠梨把他的話在心裡反複琢磨了幾遍後,不太确定地問:“是不可以離婚的意思嗎?”
“當然可以。”
不等江棠梨輕松一口氣,又聽他說:“如果江小姐一定要離婚,我當然也不會強人所難,但是江家的未來,想必江小姐也要有所顧慮。”
江棠梨隻覺心口被一塊千斤重的巨石壓住。
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原來他的溫和都隻現于嘴角,看似溫潤的外表下,卻有着不容任何人越矩、試探,甚至忤逆的強勢。
許久,江棠梨嗤出一聲笑來:“所以即便你婚内出軌,我也要打碎牙齒往肚子裡咽?”
“不會有那種可能發生,”陸時聿幾乎攆着她的尾音回答:“無論是基于我的道德底線,還是整個陸盛集團的未來,我都會忠于這段婚姻,到老,到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