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閉時間結束,管事熊拉開鐵門,看到渾身是傷的兩人,冷笑。
怎麼沒自相殘殺死呢。
他不知道鲛人是拍品,以為都是鬥獸者,就把兩人帶到中心廣場,準備新一輪訓練。
很多人圍成一圈,管事熊站在最中央,雙手叉腰,盯着鬥獸者面露兇狠。
溫西裡一過去站立,人群四散,圓圈斷開缺口。
原本竊竊私語的現場頃刻間鴉雀無聲,
溫情拖着魚尾出現在大衆視野,小心翼翼挪到弟弟身邊,被高大陰影籠罩,不由感到安心。
兩人緊挨着如此格格不入,導緻周圍再次議論紛紛。
“哪來的鲛人,怎麼敢和西站在一起,真是找死。”
“西竟然允許别人靠近,以前但凡有人敢湊過去,都被挖了眼。”
“人魚不會為了尋求庇護,出賣……”
“不過,這鲛人确實不錯,西雖然看不見,沒想到品味也這麼刁鑽。”
戲谑聲越來越吵鬧,管事熊注意到眼盲少年來了,怕又惹出禍端,于是出聲嘲諷:“西來了?架子挺大,我都請不動你了,是嗎?”
轉而看向溫情,眼底閃爍露骨光芒:“喲!新來的?叫什麼?”
溫情沉默不語,這種态度讓管事熊脾氣瞬間難以控制,走上去一掌往人魚胸口拍去。
六級獸紋力量強悍,溫情無法抵抗,被拍開幾米遠,撞到鐵栅欄上,可以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周圍發出恐懼,驚歎聲,瞬間四散。
管事熊十分心滿意足,享受弱者畏懼,笑起來陰恻恻的:“今日訓練什麼呢?大家也知道,我們西沒有一條獸紋,又是個瞎子,就比你們這些廢物強百倍,千倍!想活下來,就要用牙撕咬獵物的血肉,甯死不要松口!”
“看見那條魚了嗎?誰能咬死他,就會獲得一次晉升權利。”
話音剛落,無數人蜂擁而至,将溫情包圍。
猛獸發出兇狠低吼,即将撕碎獵物,嗜血啃骨。
溫情沒有反抗,裝作力氣不大,軟着魚尾站起來拼命跑。
可四周都被鐵栅欄圍住,無處可去。
面對身後瘋狂的猛獸,溫情向一臉淡漠的溫西裡跑去,想要尋求幫助。
“西裡!”
奈何溫西裡看不見,眼裡容不下任何人,打算袖手旁觀。
“西裡……求求你”溫情被追到沒有力氣,千鈞一發之際,衣角快要被拽住,一個身影襲來,利落側踢将猛獸踹倒在地。
“你在發瘋嗎?我們的任務是吃了他!”猛獸捂住肋骨,一臉意外。
溫西裡握拳,做出防禦姿态,二話不說出招。
狠辣,不留情面,直到所有人都倒在地上,管事熊邊拍手邊稱贊:“不愧是……西,不過,去接受水牢懲罰吧。為了隻廢物值得嗎?這可不像你了。”
溫西裡對此嗤之以鼻,用手背抹了下唇角,鮮血粘在衣袖上。
“西裡,疼嗎?”脊背撞擊欄杆内髒差點錯位,溫情一瘸一拐走過去,神情溫柔。
偷偷碰了下垂在身側沾血的手,又收回,生怕被嫌棄。
“你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剛剛我一下子就不會呼吸了。”溫情被迷住了,仰起頭看向神明,目光虞誠,崇拜。
“為什麼不反抗?”溫西裡一臉冷漠,明明阿情不弱,卻在等死。
“我看到你,心跳動很快。”溫情在對方厭惡的前一刻,立刻後退,“西裡最厲害啦,那麼帥,伶俐又聰明,你保護了我,喜歡你。”
“至此一次,以後死了也與我無關。”突然起來的表白令溫西裡蹙眉,他冷漠出聲,自顧自走出廣場,根據指引,來到另一間密閉空間外。
推開鐵門,密不透風,根本察覺不到任何空氣流動。
溫西裡跳進水池裡,閉眼潛入,直到黑水淹沒口鼻。
水牢懲罰。
泡水到所能承受的極限,出來透氣一分鐘,繼續。
反反複複20多次。
不知過了多久,溫西裡在水中差點昏迷過去,直到機器自動把他擡起來。
躺在地上雙眼沒有焦距,死氣沉沉的像死屍。
如果不是心髒還在輕微跳動,任誰都會覺得人已經死了。
門外站着一個人影。
溫西裡動了動手指,沒有力氣說話,在極度困倦下昏迷過去。
睜開眼視線模糊,好像被人背着,好暖,不想松開。
溫西裡下意識抱得更緊。
然而,身下瘦弱的軀體卻僵住了。
被罰無數次,溫西裡從未求饒過,流淚過。
他像破石而生的野花,蓬勃頑強,有着無盡生命力,和抵禦嚴寒的韌性。
就算再怎麼鋒芒畢露,也是花,需要雨水溫柔。
而溫西裡感受到的,是他自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被融化冰山的溫柔澆灌。
溫西裡睜開眼,剛擡手就觸及一片柔軟。
是溫情坐在地上,靠着他的胸膛睡着了。
溫西裡忍不住蹙眉,剛想說什麼,就對上黝黑,帶淚的雙眸。
“讓開。”
明顯拒絕之意,溫情卻不為所動,兩人大眼瞪小眼。
溫西裡雖然看不見,但是能感受到熾熱目光落在臉上,最先忍不住,移開目光,作勢要起身。
“疼嗎?”溫情坐起來,按住溫西裡的胳膊,垂下眼睑,聲音很輕,像羽毛般撓了下心髒。
溫西裡推開瘦弱的少年,冷言:“這是哪?”
“你的宿舍。”溫情不明白為什麼弟弟要走,他下意識沖過去,拉住手腕。
本以為可以像往常般,站起來,把一切抛之腦後。
手腕被猛然撺住,溫西裡沒有停下步伐,決然離去。
“西裡!”溫情一下子撲過去,趁對方沒有反應過來挂在溫西裡的脖子上。
“西裡,不要推開我。”溫情下意識說,抱得更緊,“你像神明一樣,從天而降,好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