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一打電話就個把小時,陸文淵幹脆給陳安楠搬了張小凳子到櫃子邊,省的小孩腿都麻了,還舍不得挂。
陳安楠每天一邊讀連環畫冊,一邊等哥哥電話,那畫冊被他翻來覆去的看,舊舊的邊兒都泛起了毛糙。
他以為自己讀快點,哥哥就可以早點回家,但寒假太長了,陳安楠以前從不覺得這二十來天的假期居然可以這麼長。
他每天等電話等到天黑,家家戶戶都亮起燈,直到和哥哥通完電話,他才會一步一拖地回房間去,然後再數數剩下的頁數,算哥哥回來的時間。
隻是這小畫冊都看了七八遍了,哥哥居然還沒有回來。
陳安楠很失落,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陸清遠這段時間已經忙得快騰不出時間給他打電話了。
現在初中都就近分配,肖卿湘為了兒子小升初可以跨區上那所最好的初中,提前給他報了文化集訓課,裡頭都是最頂尖的先進教師,極其嚴苛,他得在這裡學一個寒假。
陸清遠每天能抽出來的時間并不多,唯一的空閑時間都用來給陳安楠打電話了,偶爾得空,他還要被肖卿湘帶到劇院去看演出。
肖卿湘其實是希望兒子能培養下藝術細胞的,奈何陸清遠對這些音樂表演實在提不起任何興趣,隻覺得枯燥乏味,他時常趁媽媽不注意,偷偷補覺。
要是表演超過八點,他就會找個借口跑到外面去給陳安楠打電話,陳安楠盼了一天,要是接不到電話會失落。
陸清遠覺得自己要轉成陀螺了,可就是那天,他因為補覺,睡得太沉,等再睜眼的時候,指針已經劃過十點了。
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果然,陸清遠熟練的撥通号碼,對面卻是平緩的嘟嘟聲,無人接聽。
這還是陳安楠這麼些天來,第一次沒接他的電話。
是不是賭氣了?陸清遠心裡着急,又撥了幾遍家裡的座機,但電話始終在四平八穩的女聲中播報無人接聽。
陸清遠睡意一下煙消雲散,他蹭地從床上坐起來,腦子裡過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後,立馬給他爸打了通電話。
但出乎意料的是,陸文淵那頭竟然也沒人接聽。
陸清遠這回是徹底清醒了,噔噔噔地跑下樓,套上衣服,拿了鑰匙就要往外面跑,這次不忘先支會他媽一聲了,邊跑邊給肖卿湘打電話。
然而電話剛撥到一半,門口鈴聲突兀地響,陸清遠想着是媽媽回來了,開門瞬間脫口而出:“媽媽,我——”
話音止于看清楚人的一瞬間。
陸清遠難以置信地睜大眼,門口正站着一大一小倆個人,冬天外頭溫差很大,他們呼出的熱息在昏黃的燈光下缭繞、盤旋,擴散。
陸文淵的眼角眉梢都漾着笑,可憐地說:“外面冷死啦,哥哥,今晚收留我們吧?”
陳安楠就站在叔叔的陰影裡,也仰着頭,笑眯眯地說:“哥哥,收留我們吧,”
然後,小手一張,撲了陸清遠滿懷:“我真的超級超級超級想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