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楠本來就是小話痨,以前喜歡睡前扒在陸清遠旁邊講話,這回沒人聽他絮叨了,他就開始和棉花糖交流,小狗絨呼呼的,舔舔小主人的手指,露出圓滾滾的肚皮給人摸。
陳安楠逗它玩了會兒,說:“還是你最好哇,我考零蛋你也喜歡我。”
棉花糖哼哼唧唧地撒嬌。
陸清遠看小孩抱着條狗在那嘀嘀咕咕說什麼,電視機裡主持人四平八穩的聲音伴随着熟悉的韻律傳來,他故意把聲音提高幾個音量,蓋住陳安楠的話聲。
陳安楠這回小脾氣鬧得時間還蠻長,連着幾天下課都沒等陸清遠給他接水,放學也不等哥哥一起去校門口了,甯願鞋帶拖老長摔個跟頭,也不叫别人給他系。
倆人就這樣無聲作對了一個星期,陸文淵是第五天開始發現小孩很不對勁的。
陳安楠從前總是一逗就笑,他的故作生氣,在陸文淵的挑逗下根本堅持不到兩秒就會繳械投降,這回卻不僅不笑了,還開始愣神,像是心不在焉。
小朋友愛鑽牛角尖,有時候大人不疏導,他們自己也想不明白。
晚上睡覺的時候,陸文淵摟着陳安楠問:“怎麼和哥哥生氣了?”
陳安楠用腦袋頂他,倔強的不說話,陸文淵被他頂地笑出聲,陳安楠太過稚嫩,顯得他連生氣都像是撒嬌,何況他又長得這麼漂亮,半束燈光柔和鋪在他的臉上,長睫垂下的陰影叫他看起來更像隻沮喪的小兔子。
以前賭氣基本都是一晚上的事,陳安楠還從沒這樣過,連陸文淵都不說。
“哥哥也很愛你,隻是有時候他愛人的方式不對。”陸文淵拍拍他的後背,“好了,乖乖别生氣了,氣壞了我要心疼的。”
陳安楠轉了個臉,沒吭聲,他的失落快要兜不住了。
他這回真的很難哄,連陸文淵好聲哄他,他都隻是趴在那,呆呆地盯着一處,看起來茫茫然的。
倆個人又僵持了幾天,到第十天放學的時候,陸清遠收拾東西,莫名從書包的夾層裡翻出來一本記事本。
天藍色的外殼,空白頁畫了隻小小的史努比。
陸清遠當時足足愣了好半天,他壓根沒有這樣的本子,但看這封頁的小狗頭像,想來應該是陳安楠的東西,不知道怎麼陰差陽錯的被他裝來了。
窗外刮來的風把本子刷啦啦翻開,露出裡面幾排歪歪扭扭的大字。
【2月18日(小太陽圖案)
哥哥今天給我買了機汁回lǔ幹,哥哥是世jiè上zhuì好的哥哥,我要和哥哥好一被子(*^▽^*)】
【2月23日(烏雲圖案)
做餓夢了,怎麼樣才能不考líng蛋o(╥﹏╥)o我不想當笨小孩】
【2月26日(烏雲藏小太陽圖案)
還是小狗好,小狗不會閑氣我笨,小狗才是世jiè上zhuì好的小狗】
上面寫的全是日常瑣碎,陸清遠本來想把本子收起來,目光無意掃過最後一行,看得出這回寫信的主人非常非常傷心,字還沒落下,眼淚已經透過薄薄的紙張滲透出來,扭曲了一排字:
【我好像快要洗掉了QAQ我不想那麼快洗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