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星君向靈官們介紹了蕭鈞此人,當大家知道他是蕭國王族,前來勸降白屍魔的時候,都對他青眼相加。臨行前,陌星君叮囑道:“這次并不是要直接對抗,萬一白屍魔拒絕投降,諸位得小心!畢竟若是要正面對付白屍魔級别的魔王,需要神界神君率兵一戰。”
靈官們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陌星君道:“大家按五行站位,我們這裡有六個人。分别位于金、木、水、火、五個方位,我則在中間啟動陣法。”
衆位列位站好,相互結印。
陌星君默念五行遁術口訣,恍惚之間,蕭鈞發現已經來到了凡界,地點應該是津武國的郊外。正值春光明媚,萬物複蘇的日子,蕭鈞心道要是來踏青的就好了,白屍魔什麼的,就不要來掃興了。
“白屍魔會來這種地方?”随行靈官小聲質疑:“不僅沒有他最愛的屍體,連個活人都沒有呐!”
“你别打岔,這不是考慮到咱們是神仙嗎?要是出現在鬧市裡,可不是要轟動整條街了。”有的質疑也有的反駁。
陌星君沒做理會,跺了跺腳:“妖魔顯蹤!無處遁形!”
衆神發現在他腳下出現了兩個完全相反方向的箭頭指向。陌星君往後一退,踩在一塊石頭上面,把自己吓了一跳。
“陌星君,您這個是什麼意思,白屍魔有兩隊人馬嗎?”靈官們不解。
“這一隊都不好解決,還來了兩隊。”大家隐約不安,兩兩相視。
比起這些,蕭鈞驚奇地發現,大家手上都有家夥,三叉戟、流光扇、紅纓槍、長蛇鞭、金光塔,可他手上空空如也,什麼東西都沒有,他艱難開口道:“不好意思,請問神器在哪裡領啊?”
“什麼?”旁邊的神,一臉看着傻子一樣看着蕭鈞,竊竊私語地笑了起來。蕭鈞瞬間對自己的神生第一次産生懷疑:為什麼大家都有,自己沒有啊?萬一有個什麼危險,可怎麼防身?
“自從上屆火神失蹤後,神界沒有進行專門的武器制造。神器一般是飛升的時候自我攜帶的,或者有功績的時候上面賜予的。”
開玩笑,沒神器怎麼防身!蕭鈞一臉不可置信。陌星君看出了他的擔憂:“正好多出一個人,你就跟着我吧!”陌星君不輕不重地抓着他的手臂:“倒不用那麼擔心,有危險可以先跑,神君給你的陽功夠你繞玉京兩億圈。”
“……”
兩億圈?蕭鈞覺得陌星君是想要累死對手,沒有神器就沒有吧,有陌星君就可以了。恍然間,蕭鈞發現靈官們向他投來嫉妒的眼神,弱弱道:“不好意思啊,各位讓讓路,我得跟緊了咱們陌星君。”
“……”
“我帶着蕭鈞去北邊,那裡魔息更甚,你們去南邊。若發現了白屍魔的蹤迹,不要打草驚蛇,直接三呼我的聖号通知我,我就能聽到。”陌星君說罷,帶上蕭鈞,再次結印遁地離開。
聖号?蕭鈞對陌星君的聖号一無所知,但是隻要跟緊了陌星君,不就萬事大吉了。可是,蕭鈞睜開眼後,着實被眼前的場景吓了一跳。這裡不僅沒有陌星君,而且除了他沒有任何一個人。一衆靈官下界之後,他們方才明明在明媚的春光照耀下,可是如今,漫天的暴雪告訴蕭鈞,他一定來錯地方了。
這是哪。冰天雪地,一片蒼茫。這是凡界嗎?春冬之間一眨眼就切換了?
“陌星君!陌星君!陌星君!”他一遍遍大聲叫喊道。别說連神影,連鬼影子都沒有。蕭鈞更加聲嘶力竭地連呼着:“陌星君!陌星君!陌星君!”仍然沒有任何動靜,蕭鈞雙手叉腰,仰頭長歎:“早知道就問清楚他的聖号是什麼了,果然做人做神都不太得意!”蕭鈞推測陌星君的聖号應該是由兩個字組成的,比如不知誰提到過的文魁星君,而神君的話,就是一個字,比如雷神、火神,還有那織布小童口中的……邪神。
真的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在這麼個地方,恐怕是連土地神都沒有!
“陌星君大人不會是遇見什麼危險了吧。”經過短暫的接觸,蕭鈞打心裡覺得陌星君不錯,值得信賴,為人又靠譜。方才因為自己沒有武器,陌星君還主動提出把他帶在身邊,所以陌星君是絕對不可能做什麼手段的,一定是哪裡出了什麼問題。結印錯了?還是法術出現問題了?抑或是被結界反彈了呢?
“要不先回神界,可是怎麼回神界呢?”蕭鈞忽見希望,于是将食指和中指并攏,直至天穹:“飛天!”
話音一落,蕭鈞倏然躍上半空。不幸的是,他很快遭遇一股反推之力,重重跌回地面。此處定是有結界,隻要是結界就會有邊界,大不了他走出去。蕭鈞攥緊了衣服:“我能一夢飛升,一個區區結界又算得了什麼!”
于是他邁開流星大步打算走出結界。既是神明之軀,想是也不畏寒冷,不怕饑渴,隻管往前走就是了。蕭鈞仔細觀察周圍的地形,兩面環山,地勢隐蔽,越往上去,兩面山卻挨得越近。山道不算窄,甚至可以過一路騎兵。特别适合軍隊千裡奔襲或者暗度陳倉,最後将敵人打得措手不及。
蕭鈞又裹好了身上的衣物,逆着風走不僅走得慢,而且根本睜不開眼睛。他索性順着風走,不僅省力,還能稍微睜開眼睛,查看一下周圍的情況。連山都被白雪覆蓋住了,蕭鈞走了不知多久,覺得自己越來越體力不支,眼看要倒下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在遠處的山洞中有微光亮起,似乎還有人影閃動。
希望瞬間燃起。
“不會是幻覺吧?”這一天天的怪事連連,可蕭鈞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靈官而已,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見到有光亮之後,他什麼都顧不上,撒腿跑了過去。
“原來是間小客棧。”蕭鈞擡頭看去,隻見一副牌匾上寫着歪歪扭扭的四個大字——義阡客棧。店裡陳設極為簡陋,隻有幾張殘破的桌子、條凳和一個看店的人。而且還是個年齡尚小的、清瘦的,甚至說有一些病弱的少年。少年的膚色暗暗發白,不是白皙的白,是面無血色的灰白。
少年主動開口道:“客官,幾個人啊?”
蕭鈞上下打量着他,猜測是個店小二。
“不好意思,隻有我一個,多有叨擾了。”蕭鈞點頭示意道:客棧雖然簡陋,但是至少擋風遮雪啊:“太好了,再吹就能給我吹上天了。”
“哎,貴人您怎麼到這個地方來了。”那少年有些欲言又止。
“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嗎?”蕭鈞一邊坐下,一邊問道。
“啊?這個地方确實不太會有人——來。”清瘦的少年連忙拿上一壺茶來,茶嘴裡冒出縷縷熱氣。少年給蕭鈞滿上,蕭鈞也沒仔細看,就直接喝了下去,茶水入口的瞬間他就變了臉色。
“噗!”蕭鈞噴了出來:“你家的茶是用冰水泡的!”
茶嘴裡冒出來的根本不是熱氣,是寒氣!比這天寒地凍的山坳裡還要凍人的寒氣!仔細想想也是,這少年不劈柴不生火,怎麼可能弄來熱水呢!
蕭鈞後知後覺的喝了一個透心涼。
少年笑了笑,道:“這裡的常客都飲冷茶,食冷炙。若是做熱的,他們怕是不會來這裡的。”
大冬天吃冷的喝冷的,在這麼一個冰封雪困的地方?!認知受到了颠覆的蕭鈞用力撐住凍得發疼的額頭:“不如讓我凍死。”
“貴人。您不該來這個地方的。”少年低頭自語,神色晦暗:“尤其是今天。”
“今天什麼日子?”
“今天我這裡做席。”
“…….”
“做什麼席,這裡不就隻有我一個人?”
“壯士出征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