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哦?!”司儀出乎意料。
“這幾晚都已經試了幾百個鬼了吧。怎麼他一下就穿了上去!”
“對啊。”
蕭俊采興緻勃勃,仔細觀察起這靴子的紋路來,原來也不是純白色的,靴身上有明線勾水紋,暗線鑲東珠。蕭俊采對司儀示意來查驗一下,司儀不可置信地去查驗了一番,才發現蕭俊采是實打實的穿了進去。
“怎麼樣!”蕭俊采高興地說。
司儀連連贊賞道:“這位客人你真是一鳴驚人。”
唰!蕭俊采突然感到靴底有一股力氣推着他往上飛去,根本控制不住,他就這樣直直地沖天而去。
司儀閉眼睜眼之間,就發現人不見了,愣在原地說:“一……飛沖天呐!”
上方傳來蕭俊采的痛苦的求救:“救命啊!孟姑!有沒有人能救救我啊!”
孟姑方才看到一個戴面具的家夥,身形和蕭俊采用一點相似,本想贊歎最近帥哥有點多,卻沒有想到被他戲弄,心有不甘,但還是密音了府君。孟姑不可置信道:“怎麼是你?什麼?府君不在森羅殿?府君不是以前都長在森羅殿的嗎?”
對面段無病道:“我剛回來,柳判官說,關于雷神的底細調查已經很完備了,書簿已經上呈玉京。府君也去紫煙城了。”
孟姑如遭雷擊。
蕭俊采在酆都的天上來回地,不受控制地飛,飛過了山巒,飛過了松崗,一開始他還叫喚,但是發現沒用之後他就不叫喚了。他一停止呼救,就聽到有人在下方叫他:“蕭官!”雖然看不清楚來者是誰,但是他聽那聲音,必定是南榮雄了。來不及好奇他為什麼能及時地跟上來,蕭俊采大叫道:“有什麼辦法停下來?”
他試着去夠那白靴子,将它脫下來。蕭俊采縮成一團,準備脫靴子時,眼看着要撞上山壁。就在此時,他被咻地擋開了。有人接住了他,準确地說是,環抱住了他。而那人,那人隻留下一聲悶哼。
本以為是有人救他,馬上就能回到地面,可那靴子不甘心受到控制,又要作妖。一邊是帶他向上飛的靴子,一邊是箍在他腰上的一股力量,他被拉入水中,靴子也頓時沒有了力氣,變成了一隻浸水的普通白靴。回頭一看,果然他被滿頭濕發的府君抱在胸前,府君像是怕他回頭一樣,先把他丢了上岸。
蕭俊采吓的不行,驚道:“你勁兒真大!”又回頭看南榮雄,他褪去了森羅殿裡面穿得威嚴的官服,穿着的黑色外袍因為進水被他脫去,如今隻留了一襲束腰的白衣,襯得身段大氣挺拔,他對蕭俊采道:“來,坐下。”
蕭俊采沒聽他的,站着就把靴子脫了,然後一把塞他懷裡,一切好像都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也說不上來。蕭俊采光着腳踩在地上,這裡的地面并不光滑,植被和沙礫硌得人腳疼。南榮雄垂眸無言,沉默在誰都不知道的時候潛滋暗長,蕭俊采懂了自己為什麼會如此無禮,他開口道:“這雙靴子,是誰的?”
南榮雄似乎不想回答,他隻是看着蕭俊采,捧着滴水的白靴,回避了這個問題,揚眉道:“你能穿上。”
蕭俊采眉頭一皺:“随便找個腳小的,身材勻稱的男子也一樣能穿上,是你這裡的鬼還不就是豬腿要不就是蛛腿的,太奇葩。”
南榮雄緩了緩,坐靠在一塊石頭上面,擦拭那雙白靴子:“蕭官,抱歉,害你落水了。”
蕭俊采聽了這話,也沒脾氣了。他也知道府君給他了個新身份,他沒有立場和資格去讓别人向他道歉。索性,他開誠布公:“府君還要怎麼試探?”
南榮雄目光收緊:“什麼試探,你說什麼?”
蕭俊采整理着衣擺,自嘲地笑着:“府君不就是懷疑我是那位天神嗎?”他又試圖柔和了自己的語氣:“你也算有恩于我。我願意陪你試。可是我還是要說明我不是他。我就是個小靈官,不可能是那種神位的天神的!啊如果真的是,那我還帶文武雙全,至少也是個星君吧!”
南榮雄颔首微笑。他的目光停留在蕩漾的湖水上,月光在上面支離破碎,重新組合,又再次破碎,有些東西遠觀好像是一樣的,近看好像又不一樣。
蕭俊采問:“還有鞋嗎?”很明顯這裡沒有,草地長得是草,草地怎麼可能憑空長鞋。“那你把那濕靴子給我。這靴子打濕了好像就消停——”了字還含在嘴裡沒吐出,蕭俊采就被一把橫抱了起來,他的腳還在滴水,而南榮雄的全身居然都幹了,像是完全沒有跳進過湖一樣。蕭俊采盯着他,目光狡黠:“你你你你,算你厲害,沒少抱過人吧?”
南榮雄難得地說:“馱過得比較多,死人的地方,經常需要酆都去收拾。”
蕭俊采知道他在說什麼,馱的都是死屍是吧。他心道,你要抱就抱,我倒省了十分腳力,遂耷拉着頭作死屍狀,他還一邊問道:“那接下來将我埋了?”
“埋進短松岡如何?”南榮雄神色自如,反倒把蕭俊采放在地上,蕭俊采則借勢倚在一塊光滑的大石頭旁邊,心裡不明白把他一個色授魂與的大活人埋進短松岡裡做什麼,可是他鬼使神差道:“短松岡已經有墳包了吧,和還有位置嗎?”
南榮雄把其放下,蕭俊采始料未及,他一邊拿出一雙嶄新的黑靴子,一邊道:“誰告訴你短松岡埋了墳包。”
蕭俊采仗義沒出賣孟姑,就在鼻腔裡哼哼:“沒誰,府君大人,借我靠靠。”他迅速地穿上靴子,跟着南榮雄往短松岡的方向而去。
蕭俊采:“對了,束奴怎麼樣了?”比起他這個名不副實的小屍奴,束奴才是名副其實的酆都鬼卒,聽府君調遣的下屬。可他認為南榮雄對其不甚關心,故而有此一問。若真的被遺忘,他倒有點替束奴傷心了。
南榮雄:“跟着白榆比在酆都自在。”
蕭俊采:“想想也是,他一個小鬼差,就算在酆都給你好好幹活,但人家心裡惦記的是故國猛将,遲早都會走的。”
更何況,白榆和束奴是蕭昌國人,府君好像被蕭昌國滅掉的古國的人,天然不可能喜歡束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