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俊采一步跨出庵外,除了事件中的三人,到處都是看熱鬧的人群,他喝了一聲:“幹什麼呢!”
彭婆見蕭俊采雖然不想是什麼有地位的人,但勝在年輕銳氣,便大哭大号了起來:“媳婦不孝!家門不幸!”
蕭俊采用餘光撇了一眼從一開始就一身不吭的青年男子,沖彭婆道:“那你媳婦被誰制住的?”
彭婆一臉兇相:“管我家的閑事,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蕭俊采道:“對!跟你兒子一樣喜歡男人的毛病!”
因為這句話,圍觀人群的關注點又被引回青年男子是斷袖的事情上。竊竊私語的,暗自發笑的,震驚不已的皆有之。赤小豆捂住臉,指縫間露出兩隻眼睛,心道蕭俊采那家夥說的是自己的心裡話嗎?這麼一說,就算他不是真的喜歡男人,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了?看上去,蕭俊采并沒有意識到這點,還在和彭婆你來我往的辯駁。
彭婆氣沖沖指着蕭俊采,完全不是方才問診時候的讨好嘴臉了:“關你什麼事情,你又是誰?少管閑事,命才會長!”
蕭俊采左右吆喝道:“大家都來評個理!既然是你兒子搞斷袖生不出孩子,小姑娘有什麼過錯,值得你這麼對她?”
彭婆怒道:“放屁!你出頭是不是因為早和這小婊子就勾搭上了,來誣陷我的兒子!”彭婆長得粗實,說着給了弱不禁風的胡蝶幾耳光,頓時打得她頭腦嗡鳴,失了神智。
好一盆髒水!衆人見二人算得上郎才女貌,不禁也開始往别的方向聯想。有人小聲議論:“前些日子我見過那小哥。”
“你怎麼一說,我也在附近見過那個小娘子,會不會真的有私情?”
捕風捉影,衆口铄金。在很多人心中,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必是有所圖謀的,絕對不可能沒有半點私心。仿佛事不關己才是慎獨君子。
那兩個抓住胡蝶姑娘的漢子正分别從彭婆手中接過碎銀,場面略顯諷刺。蕭俊采好氣又好笑:“你們問醫童,我才來濟慈庵幫忙多久?”
彭婆越說越過分:“畜生看對眼了,立馬就能配上!”
蕭俊采往日裡覺得自己挺無賴的,可遇上更無賴的,似乎隻能捏緊拳頭,一時半刻不能把她怎麼樣。彭婆見他和自己比起來人高馬大的,正在活動筋骨,她吼道:“被我說中了吧,是不是想打人!說到你痛處了,你就欺淩老弱!”說話的聲音中氣十足,簡直能立刻從軍吹号,壓根就不像孤寡老弱。她又掏出幾粒碎銀,正要召呼先頭拿錢幫忙的路人。
蕭俊采正想和她算賬,赤小豆追出來提醒道:“别打凡人!”
蕭俊采啐道:“我早被商旻害的除名了!”
突然:“啊”一聲彭婆的兒子倒在地上,蕭俊采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赤小豆招呼了幾個路人,将那男子擡進了濟慈庵。彭婆見了哭天搶地,她再三确定了赤小豆能救她兒子,才哭着笑了出來。
蕭俊采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胡蝶姑娘趁着那兩個漢子注意,大叫一聲,頭也不回跑進了濟慈庵旁的密林中。蕭俊采趕忙追去找她:“姑娘!你去哪!”
赤小豆滿手是血的出來,朝蕭俊采的方向,十分急切道:“那荒山!很危險!你把她!帶回來!”
彭婆如今也不關心自己的媳婦了。媳婦的生死和她又有什麼關系呢。隻要兒子在,再有幾兩碎銀子,媳婦便多的是。她擠進濟慈庵中東遊西看,很是焦急,她的兒子被灌了麻沸湯,赤小豆正在……他已經摸到了那又硬又長的擀面杖!
蕭俊采沖着林間亂跑的那抹身影道:“哎!胡蝶姑娘,你别亂跑了!”
小姑娘放慢了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蕭俊采。正當蕭俊采覺得能勸回她的時候,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伴随着一聲尖叫,小姑娘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蕭俊采趕上去,發現此處是個高坡,路從這裡斷開,小姑娘失足滾到了下面的深洞中去,目之所急,是她的一邊裙角。蕭俊采身手敏捷地跳了下坡去,隻見小姑娘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蕭俊采把她扶了起來,喊着她的名字,沒有半點回音。蕭俊采覺得自己的手上黏糊糊的,才發現她摔破了腦袋,已經氣絕。他登時愣在原地,本以為能喊住她,想辦法讓她振作。
這時,林間傳來嗡嗡的聲音。蕭俊采擡頭望去,竟發現大白天兩個鬼影出現,一個牛頭一個馬面,他們躲在樹蔭下竊竊私語。
他們怎麼會剛好再這個地方?
牛頭鬼意外道:“天哪!馬兄,我們在這裡躲懶還能差事送上門來!”他們鬼鈴一晃,魂魄就被收進魂幡裡了。
蕭俊采疾呼:“等一下!”
牛頭馬面鬼很是奇怪:“嗯,你看得見我們?”說着,他們靠近蕭俊采,唧唧哇哇地做起了鬼臉,意圖吓到面前這個凡人。
蕭俊采不僅沒有害怕,還露出嫌惡的表情。有段記憶浮現在他腦海中:“你們,是不是幾個月前去過津武國?”
沒錯這兩個鬼差正是當日帶蕭俊采出酆都的二鬼。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蕭俊有些意外:“你們的招魂工具還被白屍魔撕了?不記得了嗎?你們之前還叫我段老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