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們急急忙忙跟着蕭氏兄弟來了馬棚。相師這是被捆紮得很結實,正靠在木樁上面,見他們過來,轉過頭去,淡淡地掃了一眼。
就這麼一眼,難民和蕭氏兄弟仿佛被震懾住了似的,不少人後退了一步,不知所措。有人說:“這人好像是個相師,而且是卑囚國裡面的。”
“我怎麼聽說卑囚國裡面沒什麼道觀。要說廟宇,也隻有月神廟。怎麼可能出現道士,還是個看相的?”
相師一言不發,看樣子打算弄清楚這群難民到底想要做什麼。
那蕭大胡子道:“既然他是卑囚國人,還發現了我們的秘密,那麼——”說着他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看向旁邊的一個大個子,眼神中藏着兇光。
大個子吓了一跳,蹑手蹑腳退了一步:“蕭大哥,你讓我去啊?就讓他捆在這兒吧,反正他跑不了的,而且修道之人也不費糧食,我聽說他們連樹皮都吃呢!”
蕭大胡子還想說些什麼,可在一旁的蕭三角眼說話了:“等一下,大哥,我看這人有些眼熟呢!來個蠟燭!”
蠟燭遞了上去,火光照在相師的面具上。
“是個面具!”蕭三角眼恍然大悟似的道:“我知道了!”
周圍的難民們露出詫異又疑惑的表情:“什麼?”
蕭三角眼看向蕭大胡子,頗為激動地說:“是那個相師!面具會咬人的那個!”
啊啊啊!難民中有個少年因為好奇,趁大家不注意想要去把玩相師臉上的面具,正好被咬了一口!
這麼一來,當好幫蕭三角眼印證了他的推測。蕭大胡子也回憶起來:“哦,我們曾經撿到過他的面具是嗎!”
“是啊!後來我們好巧遇見他又還給他了!”
“快給他松綁吧!”
相師聽他們一說,并沒有什麼見到故人的喜悅。不過想想也明白,一位神尊能和兩個凡人産生什麼交集。那銅花面具确實是個法寶,但是那種面具恐怕玉京要多少有多少,并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
果不其然,相師隻是幽幽地應了聲:“你們是蕭家兄弟,你們不是東國的兵嗎?”
“你認出我們來了!相師道長您之前不是算出我這輩子有有榮華富貴嗎?”蕭大胡子見相師也認出他們來了,喜不自勝。他非常恭敬地把相師請到正堂,還招人遞了塊還算幹淨的蒲團給相師坐下。
蕭大胡子道:“東國那邊小國衆多,妖魔橫行。我當初從軍也是為了我這個弟弟”,他指了指蕭三角眼,繼續說:“我隻希望我用這條性命換點銀錢,讓我這唯一的弟弟能念上書,一開始才從了軍。但是進了兵營之後才發現養活自己都困難,更别說讓他去考功名。而且大小戰事不斷,那些長官不是皇親國戚,就是高官顯貴,隻要有危險嘴上高喊兄弟跟我沖,實際上每次都在後面躲着貓着。”
相師很敏銳地察覺出情況:“你帶着你弟弟逃了?”
蕭大胡子緘默無言。蕭俊采聽到此處,明白了蕭大胡子是逃到這裡卑囚國來的。可一般來說,對于逃兵,無論哪個國家的哪隻軍隊都是不容忍的,他們能逃出來,一定是打定了不回去的主意。
相師指了一圈周圍的人,道:“你們怎麼到卑囚國來了?這些人都是逃兵?”
蕭大胡子道:“他們有的是逃兵,有的是家裡招了災,回不去了。我們可以說是一路乞讨才到了卑囚國的。”
相師突然道:“你們為什麼要到卑囚國來?沿途上幾十個小國家,數百個小村落?你們現在集結多少人了?”
面對相師接連的诘問,蕭大胡子欲言又止,臉憋得有些泛紅,看的出來他不知道該怎麼說,突然粗着嗓子道:“就這些人嘛!”
這時候,他的弟弟蕭三角眼委屈說道:“那些人都趕我們走!相師道長。哪有國家會接收難民的!你一個人無牽無挂,自然不清楚我們這麼多人的難處!”
雖然沒吵起來,沒打起來,但寂靜的氣氛也讓人不勝其苦。
相師道:“之前在卑囚國的出沒的盜匪是你們嗎?”
此言一出,這群人更加安靜了。沒有人肯定,也沒有人否定。但這個反應正好說明了他們心裡有鬼,恐怕正如相師猜測的那樣。相師歎了一口氣道:“卑囚國的城防很嚴苛的,你們繼續這樣,遲早會被抓住。”
有人小聲說:“我們也不想去搶,可好不容易得到的銅闆,卻被你給弄沒了呀!”
“沒有人天生就想去乞讨或者搶劫的!”
相師猛然擡頭,盯在那些無頭神像上面,他突然起身,挨個查看起那些神像:“那些羅刹鬼骨你們是怎麼得到的?東西凡人接觸了會惹來大麻煩!”
灰撲撲的,掉了色的幾尊無頭神像默默無言。小呱正藏在相師的兜帽裡面,瞟了一眼那些無頭神像。神像内部中空,黑洞洞的一片。下面的銘文也被灰塵覆蓋,看不清底座上面到底寫了什麼東西。神像的頭還保持着微笑的姿态,因此顯得更加詭異。
蕭三角眼道:“是歲驿星君賜給我們的啊!”
蕭大胡子也道:“歲驿星君啊!相師道長,你是有神通的,歲驿星君你應該知道吧!”
歲驿星君!這絕對是一個地位不低的神官!像此後地空星君陌影和天巫星君苗繪春,這兩人雖然不是武神,但都有各自的長處,分别是遁地和診療。歲驿星君聽起來則像是開驿站的,或者是牽馬的!蕭俊采忽然回過神來:對啊!這間屋子,不就是個破驿站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