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師點了點頭。
國主道:“相師道長,你看馬上就要中秋慶典了,觀禮完畢再出發如何?”
相師低頭,似在思考,忽地道:“還是算了,此事需要盡快解決才好。國主應該也不想讓雪妖魔靈作祟之事影響卑囚國的祭典吧。”
國主忍不住打斷相師,卻又欲言又止:“相師道長,提早出發确實考慮得周到,隻是還有一事——”
相師道:“國主但說無妨。”
國主端詳了相師片刻,艱難開口道:“能不能請相師将覆面法寶拿下來,讓小王一觀?”
相師不明白國主為何有此請求,但是銅花面具似乎是他最後的底線,絕對不會拿下以視人,他想都沒想就拒絕了:“抱歉,此事做不到。”
國主是意識到了相師又想離開的打算了,索性橫下心來:“相師道長,可否同小王在禦瓊園裡走一遭?”
相師沉吟片刻,點了點頭道:“請,國主。”
卑囚國的禦瓊園依少祖山而建,坡下是芳甸起高閣,流水繞假山,東西兩側棂廊環繞,山坡上是孔雀藍頂,瓦片漆紅的檐亭,山頂最高處隐約修有一座廟宇,不用想,在卑囚國的廟宇,肯定是月神廟。
相師邊走邊看,對花鳥樹木,池中錦鱗饒有興趣,每每贊歎不已。卑囚國國主雖然是一國之君,還在自己的園子裡,倒顯得有些拘謹。不得不說,國主看上去就像是在隐藏着什麼,想說卻有顧慮。
經過一處白中透灰的券門,他們來到了一處小花園。花園中桂花開得正盛,濃香烈豔,多彩層疊。不遠處傳來響動,相師當然視線極佳,看見了幾個仆從圍着,中間有人在張弓射箭。
啪!一箭發出,正中紅心。宮仆們紛紛拍手慶賀,熱鬧非凡,完全沒有人注意到國主和相師已駕臨此處。
那正玩玩鬧鬧、興高采烈的是卑囚國的公主——南宮秀萼。她上次執鞭,這次彎弓,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個養在深閨,嬌滴滴的公主。據說卑囚國國主活下來的隻有這一個孩子,所以必定對其嚴苛,準許她打破常規。相師凝神看着南宮秀萼,但總像是在看另外一個人。國主沒有意識到這點,隻當相師正在專注地看着公主呢。
國主面露喜悅:“相師道長,你覺得萼兒怎麼樣?”
這倆人像是在打啞謎一般,相師愣神道:“什麼怎麼樣?”
國主下定決心的般,終于将想要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相師道長,你來卑囚國是除邪魔的,但是不是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嗎?難道你忘了?”
相師此刻如墜五裡霧中,從這國主單憑樂猰的幾句話,一見到自己連本王都不稱呼了,反而稱小王開始,就覺得奇怪。他許久後才反應:“是有誰告訴國主我要來卑囚國嗎?”
國主點了點頭,興奮道:“那位神仙還賜了我一份卷軸,說是有一位相師将會是卑囚國的救星。作為交換,小王需把親生女兒獻給他!”
相師語塞,終于明白了國主此前的種種不尋常的反應。國主不知道相師的身份,對不明身份的人說的話又言聽計從,極可能是被蒙在鼓裡随意耍弄。相師警惕地問道:“卷軸在何處?給我看看。”
國主指了指山頂上面建的神廟道:“還在山頂上的月神廟裡供着呢!”
相師仰望那座月神廟,果斷道:“請!”
難道說已經有誰先相師到了卑囚國了嗎?那人是否又和出來作亂的雪中魔靈有關?
相師想起了小呱這次藏在了他的袖子裡面,他抖了抖袖口,低聲對小呱道:“小呱,既然你一直都在卑囚國,那我問你,你見過其他什麼可疑的人嗎?有沒有聞到其他什麼可疑的氣息?”
小呱悶在裡面,這時候終于有機會透透氣,它搖了搖頭,有些慚愧。小呱本是對濁氣穢物極其敏感,若小呱沒看出來的,要不就不是什麼不幹淨的,要不就是強大到有收束能力的。
國主在前方帶着相師來到了少祖山頂上的月神廟。朝下俯瞰,這裡可以将整個宮城收入眼底,還能看見一部分宮城外圍的街市,是個絕佳的觀景聖地。不過此時,無論是國主還是相師,都沒有看風景的心情。國主差了看守的宮仆去取那卷軸,相師在一旁頗有些焦急地等候。等宮仆将卷軸捧出來的時候,相師簡單示意國主,便将卷軸拿過來,兀自翻看。
上面居然寫着是月神降恩慈福,說秀萼公主此生與青袍相師有命定之緣。本尊就站在這裡呢,到底是誰有那個膽量敢給月神本尊和一凡界女子拉紅線,這到底是在戲弄誰?!
相師想起之前國主還提過,他的王後阮蘭也是月神賜給他的,于是相師道:“月神是不是還給過一封卷軸?”
國主點頭,吩咐宮人去拿。待取來卷軸,相師剛一打開,正看見月神降恩慈福,遣神女為卑囚國祈福綿延後嗣幾個字後,忽地一陣白茫茫的煙塵層層爆開,再回顧四周,此地仙氣飄渺,鶴舞雲飛,哪裡還是凡間的禦瓊園,分明就是玄都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