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這事,老阿婆憐憫地說:“聽說樂猰長官那孩子父母雙亡,他來卑囚國的時候就是孤身一人。”
相師聞言微驚:“他不是叛軍的後人嗎?”
老阿婆道:“說是這麼說,但老婆子也不太清楚。不過叛軍後人的身份在做官從商從軍上都有諸多限制,他倒是挺實誠的。”
相師道:“那叛軍的身份有什麼好處嗎?”
老阿婆想了想,喪氣地說:“若非說好處,隻能說他身邊樂得清淨,沒什麼權貴同他結交,也沒有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他,你說這算是好處嗎?”
相師抿唇一笑:“有利有弊吧。”
待老阿婆走後,相師往内城的方向而去。他故意似的,把那空白的神仙寶箓揣在自己懷裡,大概是想要從樂猰嘴裡聽到什麼真話以及他為什麼會有這個東西。
穿過一片樹林,就能直接到西城門外,相師想也沒想直接跳上樹去,在林間自如穿梭。就在他快要沖破樹林的時候,居然在林間一隅發現了幾個行蹤隐蔽的人,他們穿得破破舊舊,面黃肌瘦,八成就是難民。他們正興高采烈得圍成一個圈,點着火在烤什麼野鹿或者野兔什麼的。
相師本想直接繞過他們,卻聽見虛弱的求救之聲。
“救救我,救救我——”
那聲音難過之極,相師忍不住駐足,朝他們的方向仔細打量。那群人正在烤的是一隻縮頭烏龜。那烏龜足有一隻小羊大小,歲數肯定不小,可能還多少有些修為,難怪能發出求救的聲音。
那群人愉快的讨論道:“烏龜肉我吃過,可好吃了,比魚肉好吃。而且他的甲殼還可以占蔔,我聽說占蔔的可準了,一會兒試試?”
相師眨眨眼,對這隻能發出求救的烏龜心聲好奇,于是便迎了上去問道:“你們在烤什麼?”
那幾個難民有男有女,見到相師面面相觑。縮頭烏龜似乎感覺到有人來救它,更加賣力求救!
“救救我,我不想死!”
面對相師,有人振振有詞:“我們沒偷沒搶,這是我們在河邊抓到的。”
相師道:“這話說的沒錯,也總歸是靈物,你們放了吧,它一直在求你們放過它呢。”
難民一臉不可置信,看他們的反應,他們恐怕聽不見呼救聲。他們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抓了一隻并不普通的龜,反而對相師道:“裝神弄鬼的,你一個小女子還敢多管閑事!”
他們中不少人紅着脖子道:“我們不自己抓點東西吃,難道卑囚國人會管我們嗎?你也是卑囚國人吧!”
他們中男子把相師圍在中間,寸步不讓。女子則偏頭到一邊,眼神中流露這些許同情。
“呵,一個小娘子,不知道現在情況多複雜啊,你還出來主持公道?你管得了嗎,回家繡花去吧!”
那說話的大漢居然推了相師一把。大烏龜似乎是知道相師打算救他,求救聲更加激烈。
“大俠,大義士,大好人,求求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一隻普通的烏龜呢。如果你能救下我,我主人一定會好好報答您的!”
相師略一施法,解了大烏龜身上的繩索。它翻了一個囫囵,趴在地上。見他害怕往後縮去,相師便借力與它,讓他翻轉起來用重重的龜殼,撞倒了想要吃它的人。
相師勸說道:“萬物有靈,況且這烏龜已經成精成怪了,你們吃了它會有因果報應,估計會被這烏龜的主人報複的。”
那群難民見勢不妙,收拾起地上的鍋鏟,畏畏縮縮逃離這裡,嘴裡罵罵咧咧道:“烏龜而已,亂世之中人尚不能保全,易子而食尚且有之!”
相師聞言詫異,那些難民已經消失的不知所蹤。他們中間不居然還有通曉世事之人,因為變故,那人也淪落成難民了。
大烏龜滾了幾圈,終于找時機翻過身,匍匐在相師面前道:“多謝多謝!”
相師坐在地上,撥弄着散落一地的柴火,擡眸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卑囚國城外河裡的?”
大烏龜:“不是不是。”
相師:“那你是山裡的?”
大烏龜:“不是不是。”
相師蹙眉,這烏龜有些靈,但好像沒那麼靈:“那你在這兒幹什麼?”
大烏龜:“等我的主人。”
相師一驚,半開玩笑的說:“你主人不會是月神相輝吧?”
大烏龜:“我和主人就是來找他的。”
相師手中的柴枝突然斷成兩截:“什麼?你且說說主人是誰?”
大烏龜一臉看着你救了我的面子上,我隻能告訴你的無奈:“這……菱……菱花……神……女。”
相師愕然當場:“菱花不是一直在南久澤嗎?!找我做什麼?!”
大烏龜登時瞪大了眼睛,月神不是個男子嗎?
相師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别管這麼多了,趕緊把你家小主人找到,然後你們從哪來回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