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修為,遠遠超過你們。又與你們種族不同,對兵器的利用,不是你們能夠想象。這猗桑弦我早已煉化,使用起來如臂使指,不能套用凡間器械的使用經驗。”朱皮大仙不慌不忙,在三人的圍攻下,遊刃有餘。
看來,想要殺死朱皮大仙,還是要靠左右将軍出馬。我轉頭看向它們,左右将軍點點頭,躍躍欲試。
“等等!”丁策忽然叫住我。“這個妖怪,若非我們親手殺死,不能解恨。待我等皆無力再戰,你再出手不遲。”
他持劍上前,口中對郭董二人呼道:“暫且退下!你們武學不精,礙手礙腳。”二人竟也依言退下,似乎對丁策十分有信心。
丁策手持利劍,在朱皮大仙的猗桑弦揮舞下,輾轉騰挪。似變魔術一般,幾個閃身後,竟然貼近了朱皮大仙身側,青紅兩道身影閃爍交錯。他的身法十分特異,朱皮大仙每次施展動作,都能提前閃開。
“想要利用貼身短打,使我的兵器無處發力嗎?”朱皮大仙微微一笑。“可惜,你失算了。”
朱皮大仙忽然伸出另一隻手,虛空一抓。那隻手臂筋節凸起,忽然變化,長出利爪,指節伸長了一倍,就往丁策手中的利劍抓去,接觸的地方發出金鐵之聲,朱皮大仙的爪子卻無異狀。
“我早就說過,我有風狸的血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你就算真刺中了我,也殺不死我,這場戰鬥,你一開始就毫無勝算。”朱皮大仙言語中似有些惋惜:“再見。”
他一手抓住利劍,另一隻手臂一揮,丁策的衣服上便顯出一圈凹痕,迅速擴大,那是削鐵如泥的猗桑弦。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丁策臉上并沒有出現驚慌之色,現場也沒有傳來朱皮大仙預料中的驚叫聲。丁策也順着朱皮大仙的揮舞,将手臂微微轉了個圈,那本來能切金斷玉的猗桑弦便緊緊纏繞在了丁策的衣袖之上,不得寸進。
“這件衣服,是我槃幽澗祖上傳下來的,乃上古先民用風狸皮所制成。非但刀槍不入,髒了丢入火中,便能将污垢徹底消除,十分的經濟耐用。”丁策也笑了笑。“不是隻有你有厚皮,失策的是你!”
就是現在!我與郭師伯,董師父一同點燃命門,全力施展,長槍往朱皮大仙身上刺來。董師父自己的長槍之前已經折斷,郭師伯将背上一把給了他。
猗桑弦即除,朱皮大仙便不是我們圍攻的對手。風狸雖然刀槍不入,那也隻是表述身體堅實,雖然比辟軍丸的效力要更強上不少,終究是有其限度。畢竟是異獸而已,不是真仙。現場所有人全力出手,點燃命門火焰,我再騎上糖霜,一次沖鋒,有萬斤之力。朱皮大仙皮再厚,也還是要飲恨當場。即使左右将軍不出手,今日也可操勝算。
朱皮大仙也明白過來,他棄了猗桑弦,将身跳開,又從袖中掏出一根草綠色的手杖。大約隻有一尺餘長,卻散發着一股危險的氣息。
“我覺得我們可以商量一下。”朱皮大仙忽然有恃無恐地笑了。
“這是風狸杖,乃是風狸一族特有的法寶,蘊藏厭勝之力,指人立死。絕對比你們任何一人的攻擊速度都要快得多,就算是藏在天上那兩個也是一樣。雖然你們都是練氣士,元神強壯,但點死一人還是夠用的。你們要殺我,自己也必有一人陪葬。”
“你們仔細想想,你們和我有多大仇恨?值得以死相拼?還是說你們為了殺我,甯願犧牲同伴?若是這等輕視人命,你們與我有何分别?”
朱皮大仙口中循循善誘,仿佛悲天憫人的神明,充滿了說服力。它擁有九尾狐的血脈,自然也具備相關的魅惑力,隻是狐狸本性不擅長戰鬥,在正面戰鬥中沒有用武之地而已。衆人僵持在原地,丁策也沉默了,不知如何回答。
董師父卻走上前來,目光堅定。“那就由我來犧牲吧。你現在就可以用這個風狸杖殺了我,我絕無二話。”
朱皮大仙神情複雜,似乎五味雜陳。
“你就這麼恨我?”
“不。”董師父卻搖了搖頭。
“我早已不恨你了,可是有些事情如果不做,一生都會後悔。”
一個孩子看着深愛自己的父親,終日惶惶不可終日,在遺憾和追悔中緩緩死去,形銷骨立,慢性死亡,卻無能為力。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今日,那個夢魇終于要徹底消散。
董師父提起長槍,暴喝一聲,命門之火以一個前所未有的效率瘋狂燃燒起來,他要作出人生最後的一搏!他的精,氣,神。全部都毫無保留,灌注在了這一槍之内。
追魂一槍!
朱皮大仙下意識揮手,風狸杖搖動,那火焰便被一股陰冷的陰風吹去,化為煙霧。
槍尖随着慣性紮在朱皮大仙的脖頸上,但剩下來的力道和火焰已經不能奈何朱皮大仙的堅韌厚皮。
“我還有最後一句話。一直想要替父親告訴你。”董師父踉踉跄跄,将長槍拄地,神色難言,似有笑意。
“謝謝你的一千斤糧食。”
他的頭顱低垂了下去,再沒有動作。
時年纣王九年,董忠戰死,後入封神榜為招搖星神。主管學子的學業和事業,比原來的世界線中提早了二十餘年。
朱皮大仙看向屹立不倒的董師父,似乎明白了什麼。他低身盤坐了下去,沒有再反抗。
朱皮大仙自然是死了。不過在瀕死之前,他的腦中傳來一股精神波動,進入我的腦海,遠處傳來玉石琵琶精的驚呼聲。
那股精神波動中,蘊含着朱皮大仙的一生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