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雲徵撐着頭時不時望向樓下:“不說那檔子事了,都說了我沒服用那藥,他愛信不信,反正陛下答應了我,隻要我能在今年的賞花宴舉辦前讓提信司的政績達到曆年來最高,他就把我調回戰神騎任職,并且讓那隻金王八任我差遣。”
木瞳拍着馬屁道:“這對公子您來說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在您的加入下,提信司這個月的政績已經翻倍了。”
提信司的政績目前在一百零一司裡墊底,一百零一司初建立時,提信司的政績可是最高的,也就是說他想要回到戰神騎,就得在賞花宴之前讓提信司的政績重回頭名。
他敲了敲桌子,布下明日的任務:“明日在幽報上繼續撰寫尚書府的那位,貴女們愛看。”
柳硯詞十二歲之前打遍貴女圈,誰跟她沒幾個仇?
幽報上的标題寫得越慘,那些貴女們就越愛看。
之前幽報已經冷到無人問津的地步,自從寫了幾篇柳硯詞的稿子,那些貴女們便像是免費請來的宣傳,見人就提幽報。
短短數旬,襄靈城幽報的銷售量大漲,以前可是送都送不出去。
木瞳将明日的文稿拿給裴雲徵過目,裴雲徵敲了敲桌子道:“正文内容就這樣,不過标題寫得不夠吸人眼球。”
木瞳虛心請教。
裴雲徵在草紙上大筆一揮。
他擡手指了指茶水鋪裡的柳硯詞道:“找個好點的畫師,将她身上那身乞丐服畫到幽報上去,記得畫在最顯眼的位置。”
木瞳起身趴到窗台上,他望啊望。
他拉了拉主子的衣袖道:“公子爺,功遠侯府那隻海東青怎麼一直在和女乞丐說話?他不會看上她了吧?咱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那位姑娘?”
裴雲徵慢悠悠地摸了摸後腦門,譏笑道:“海東青遇上河東獅,你想清楚再說,是誰需要被提醒?”
木瞳眨巴着眼睛看看對面的女乞丐,又看看裴雲徵。
裴雲徵很喜歡罵人,卻從來不罵女人,除非是那位。
木瞳起身大叫:“我明白了,她就是柳硯詞,您的.....”
“什麼?”
裴雲徵斜靠在軟椅上。
木瞳支支吾吾道:“沒...沒什麼。”
裴雲徵的目光落在遠處,遲遲沒有回頭,他撐着頭懶洋洋道:“畢竟是尚書千金,站在酒樓門前那副寒酸樣也不知道給誰看,金尊玉貴的敗家子怎麼就變成女乞丐了呢?”
看了一會兒,他又換了另一個姿勢撐頭:“也不知柳尚書到底是怎麼養女兒的,竟将人養得這般消瘦。”
木瞳搖了搖他的胳膊:“我剛走近瞧得真真的,幂籬下薄紗遮擋的模樣還是相當不錯的,打扮打扮一下還能要。”
裴雲徵拎起桌上的酒杯朝木瞳潑了上去:“你想要?”
木瞳将地上滾落的酒杯撿起,又擡起袖子擦了擦臉,賠笑道:“小的哪敢?”
裴雲徵收回目光,正經問道:“今兒早上叫你送去柳家的東西,送了嗎?”
木瞳回道:“公子爺的吩咐小的哪敢不從,小的就是擔心大将軍回來後又要生公子爺的氣。”
提起父親,裴雲徵怔了一下,随後他眯眼一笑:“他生氣才好呢。”
裴柳兩家一個住在長甯街街頭,一個住在長甯街街尾。皇帝把六部尚書、伯爵府邸都安排在了一起,他認為這樣既方便管轄官員又方便官員們互相聯絡感情。
長甯街的那些夫人們平日裡若是沒有什麼事,就相互串串門打打馬吊,她們若是實在是閑得沒事做了,還有經久不衰的娛樂項目——扯八卦。
裴雲徵回府的時候黑幕已經落了下來。
裴朔平日公務繁忙,把家當驿站,大多數時候就他和母親姜燕瑩在家裡用膳。
姜燕瑩喜歡熱鬧,總說那麼大一個屋子就他們娘倆一起吃飯太過于冷清,裴雲徵便從江南運來了一塊上好的玉,将其打成玉桌子,擺到了後院,此後母子二人便将用膳的地點改到了後院裡。
他又喜歡華美的燈,搜羅了一大框,一到晚上将燈盡數點亮,頓時美輪美奂。
看到了這樣美麗的景色,又有兒子作陪,常年孤在家中的姜燕瑩飯也能多吃幾口。
裴雲徵見母親屋裡沒人,便知道姜燕瑩去了後院。
他剛走走近後院便聽見裡面笑語連連,心道這幾位夫人又拉着他娘說誰家的八卦。
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今日竟然聊得這麼晚。
姜燕瑩坐在小溪邊一眼瞧見了迎面走來的兒子,立刻從潑辣狀态換成了慈母面孔,她笑着喚道:“二寶,回來啦?忙了一天累不累呀?”
裴雲徵很乖巧地彎下腰将臉貼到姜燕瑩面前,撒嬌道:“兒在外面忙了一天,腿都酸了。”
姜燕瑩拿帕子擦了擦他額頭的汗珠,笑道:“酒後又縱馬去了吧?被你爹知道定又要狠狠打你一通。”
裴雲徵被訓了幾聲不怒反笑,他笑眯眯地把從外面帶回來的點心和家裡廚子剛做好的飯菜一并端了上來。
他甜甜說道:“娘,兒快要餓死了,我們快吃飯吧。”
姜燕瑩邀着其他夫人們一道用餐,裴雲徵便又命令廚房再多燒幾個菜。
那幾個女人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卻從未見過這世界上有誰能比裴雲徵還會玩變臉。
裴雲徵在外面的口碑簡直差掉爆炸,當爹的都恨不得讓女兒們避着他走,原因是他們誰也不希望自己的閨女被裴雲徵瞧上。
一來他們要臉,如果哪天和裴雲徵紅了臉。被他跳起來暴打他們臉還往哪擱,畢竟嶽丈也是爹。
二來那些大人們是真打不過他,望眼整個朝堂,沒有哪個武将能單挑過裴雲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