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拍了拍姜燕瑩,回道:“一碼事歸一碼事嘛,我已然對不住了你,不想再對不住其他人了,夫人,等再過幾年,徵兒真正長大了,能為陛下分憂了,我就辭官好好陪你、補償你,好不好?”
“呸!”姜燕瑩忍不住對裴朔吐了一口,惡狠狠說道,“到現在你的眼裡心裡都還隻是陛下陛下,你不在意我,我無話可說,可你怎麼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意呢?”
裴朔覺得這句話很荒謬,他将臉上的口水擦掉,回複道:“我如何不在意他?”
“你如果在意他,就不會逼着他娶那樣一個母夜叉懶鬼。”
裴朔悶聲道:“小詞她真的是少有的好姑娘。”
姜燕瑩将手指從他握成拳的掌心拔出來,一拳錘在裴朔的大腿上:“你退不退?你說我二寶編排了她,請問哪句是假?她難道沒有成天穿得破破爛爛?沒有有家不回非要住在四面破洞的院子裡?還是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了?這樣奇葩的姑娘也叫好姑娘?”
裴朔為柳硯詞辯解道:“我倒覺得小詞這樣很好,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活法,又不見得人人都要琴棋書畫精通,你當年不就啥都不會嗎,可我就覺得你是一名好姑娘。”
裴朔将姜燕瑩摟進懷裡,一下一下順着她的背:“再說了,裴柳倆家的庚帖早已換過,婚書已下,聘禮已過,我今兒還找柳兄聊過了,下個月就讓他們倆完婚。”
姜燕瑩猛然擡起頭:“柳家同意了?”
裴朔高興地點了點頭,他已經在暢想兒孫滿堂的幸福畫面了,并且已經着手找人打造孫兒們的嬰兒房,他幻想得是三年能抱倆。
姜燕瑩又一把将他推了下去,這次還扔了一個枕頭到他身上:“你走,你現在就給我走。”
“我可憐的兒啊。”
裴朔走後,姜燕瑩哭倒在床上。
提信司庫房内一道黑影掠過,庫房内新印的幽報少了一張。
柳硯詞慢悠悠地回到小院,她将師傅們雕刻的泥膠字搬到院中,将字對着幽報上的排版碼齊,碼完之後發現還缺了幾個字。
柳硯詞早就料到了會有這種情況,她跑到雜物間将事先準備得工具取了出來,自己親手雕刻了幾個泥膠字,當然她刻得字體和雕刻師傅的筆記是完全不同的。
師傅們的自己非常端正,而柳硯詞的則龍飛鳳舞,若是沒有學過行草,怕是還看不出來刻得是什麼。
想要排版好看,字體最好要一緻,但是柳硯詞不在乎。
這是她第二次做這檔子事兒,已經不如第一次做得時候有激情了,她一邊做一邊念叨:“我真是給自己沒事找事,他愛在幽報上怎麼寫就怎麼寫呗,反正那些人現在也不來了,我也清淨了,幹嘛要跟他較勁。”
柳硯詞端來墨,一筆一筆地在膠泥上刷,待刷得差不多了就鋪上紙,墨幹了就将其揭下。
刷墨、鋪紙、揭紙的動作重複了幾次以後她便乏了、困了、累了,不想做了。
她決定幹完這一單堅決不幹了。
她将工具扔到一旁,自己溜回了房間,又躺回了床上。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左右,小院外響起了敲門聲。
柳硯詞猛地床上爬起,她打開門說道:“你們怎麼現在才來?”
柳懷素說道:“你娘鬧着要吃宵夜。”
柳硯詞靠在門背後面,單手擋在門闆上,說道:“一把年紀了,你還要喂她吃飯?”
柳懷素回道:“誰一把年紀了?在我心裡你娘永遠都是小姑娘。”
柳硯詞翻了一下白眼,她指着柳懷素身後的那群人說道:“行哪,你要給你妻子喂飯來不了,那她們呢?”
柳懷素回道:“你娘今日在外面玩了一天,腿腳都累了,我喊她們給你娘捶腿按肩。”
柳硯詞:“那也用不着這麼多人吧?”
柳懷素将她擋在自己面前的手掰掉,嘻嘻道:“不多不多。”
柳硯詞退到一邊,柳懷素招呼着一群丫頭進院:“快進來幫你們家小姐幹活。”
柳硯詞交代道:“你們就在院子裡呆着,别進屋把我房間弄亂咯。”
之前柳懷素總讓人來幫她打掃屋子,可每一次過後她都找不到東西,後來柳硯詞就不再允許任何人過來了。
丫頭們之前做過一次這樣的活計,這次的動作比上次麻利了許多。
柳硯詞交活安排了下去,自己落得個一身輕松,頭也不昏了、身體也不乏了,睡意也沒有了,精神頭變得特别好。
她躺在院中,像是地主婆一樣指揮着她們幹活,丫頭們印好一份她發一份銀子,一晚上掙得銀子比别人家丫頭大半年的工錢都要多。
這樣大方的小姐哪裡找?
就是可惜了,小姐需要她們的時間實在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