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門。
“這麼晚了,誰呀?”
裡面傳來腳步聲。
就在腳步聲近在咫尺的時候,木瞳一轉身溜了。
他心道他家公子爺是什麼人,他能想到的難道他家公子爺救想不到,他家公子爺叫他去找柳硯詞他就應該去找柳硯詞才對。
他雙腿跑得極快,風一樣竄進了長水巷,又風一樣竄上了樹。
屋子裡的燭台一晃,柳硯詞看到一個人影從窗口飄過,來人是誰,卻是沒有看清。
她掙紮着拱起了身子,就在整個上半身快要支起的時候她又躺了回去。
她心道多半是個小賊,别看這襄靈城繁華似錦,外面可是哀鴻遍野的。
柳硯詞心道他愛偷就偷吧,她懶得起身.
她扯了扯被子将腳蓋住,兩眼無神地繼續看七歲孩童的課業,這是她花十兩銀子從陳老漢兒子那裡買來的。
那胖小子最近幾乎把她當财神爺供奉起來,天天用機關銀線傳紙條問她還有沒有活計需要他。
她懶得動筆回答,隻有真有活計的時候才會搖動鈴铛。
木瞳站在院子裡好一會兒,摸頭撓耳地在想怎麼才能把柳硯詞給叫出來。
這還是他第一次夜闖姑娘家的住處,四面又都有人戶,他怕有人聽見柳硯詞家裡進了男人,對柳硯詞名聲不好。
他先是拿石頭砸了一下柳硯詞的房門,又是學了幾聲貓叫。
柳硯詞看了一會兒書,已然呼呼大睡了。
這會兒的天氣說冷不算太冷,要說暖和那也絕計是沒有的,她屋裡的窗戶大敞了倆個。
木瞳念着裴雲徵還被關着,索性大喊了一聲柳小姐。
柳硯詞瞬間被驚醒。
好在已至深夜,大家都進入了熟睡,但如果再叫大聲一點的的話,怕是真的能把街坊四鄰叫醒。
柳硯詞本想裝作沒聽見,她才不管别人找她何事,總歸她對那人是無事可說的,她醒了又閉上了眼,木瞳又囔了幾聲,她才坡上衣服,慢吞吞地出去了。
她走到院中看到來後,問道:“找我有事?”
木瞳将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柳硯詞和他說道:“今兒太晚了,我要睡覺,明兒這個時候你來找我。”
柳硯詞回複得爽快,木瞳卻半信半疑,他杵在院子裡像打了定似的:“柳小姐真有辦法?”
太啰嗦了。
柳硯詞懶得回他,摔門倒頭就睡。
翌日同一時間同一地點木瞳又來了,他看到院子裡放了一把小鉗子,這小鉗子表面看上去沒什麼特别,拿起來...嚯、真重。
柳硯詞躺在床上看書,左右滾來滾去,洞察到院子裡那人還沒走,她拿起一根毛筆朝屋外扔了出去。
“滾。”
木瞳聽到,麻溜地跑了,心想這柳小姐是真的不能娶,好兇的嘞。
回去後,他便将這個想法告訴了裴雲徵,直誇裴雲徵逃婚是有先見之明。
“小的不過是想跟她說聲謝謝,她就攆我走。”
裴雲徵伸伸左腿,又伸伸右腿,扭了扭脖子。
他叫木瞳将櫃子裡的紫檀木盒子取來,木瞳一邊發着柳硯詞的牢騷一邊翻櫃子。
他問道:“她的鉗子為何比其他的都要厲害?”
裴雲徵一把将鉗子扔進了櫃子裡,他回道:“這是淮水金家的東西。”
木瞳詫異道:“柳小姐怎麼會有?”
裴雲徵捏着酸痛的肩膀道:“偷的。”
這倒讓木瞳很意外:“您的意思是,她今晚翻牆去了金家?她為何這麼幫我們?”
裴雲徵套好幹淨衣服和靴子,說道:“不想嫁我呗。”
裴雲徵騎着照夜先是奔到提信司總使的家中将接下來一個月的公務安排了下去,走時他還威脅自己的上級官員若是不按照他的指示做事,待他回來了定要打斷上官的腿。
提信司總使做了十幾年的鹹魚,悠閑自在慣了,自裴雲徵做了自己的下屬後,他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做牛馬的時候,不,還不如當年做牛馬的時候,當年至少不用聽下屬的話。
他“诶”了一聲,默默将裴雲徵給的冊子放入袖口。
他恭恭敬敬又陰陽怪氣道:“裴工逃婚之餘還能惦念工作,真乃我輩楷模,提信司其他人員若是有裴工的一半,我都要從夢中累死...不,笑死。”
裴雲徵懶得理他,躍上馬背直奔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