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朔以為裴雲徵是以為聽信了外面的謠言,以為柳硯詞長殘了,才不肯娶她。
他知道裴雲徵從小就愛漂亮,隻和好看的人玩,隻吃好看的糕點,隻穿漂亮的衣裳,就連身邊跟的小厮也要漂亮的,裴朔為了讓兒子消停,花了幾個晚上畫了柳硯詞的像。
他叫木瞳來給他喂飯,又怕木瞳吃了狗膽,趁他不注意将人給放了,便吹胡子瞪眼地坐在屋子裡監視。
他将畫像甩出來,說道:“這麼美的小娘子,你小子到底在不滿意什麼?”
裴雲徵一邊嚼着飯一邊回道:“隻要是你選的,我就都不滿意,再說了就算我願意娶,人家還不願意嫁呢,你以為你兒子我是什麼香饽饽。”
“行。”
裴朔将畫軸卷起來,本想就此離去,後又覺得自己辛辛苦苦畫像的心血不能白費,他蹬掉靴子爬上床,扯了一根繩子将畫像挂到了床上,裴雲徵隻要一睜眼就能看到它。
裴雲徵扭了扭身子,試圖将他爹掃下床去,無奈牛筋繩實在緊,攻擊不到人他隻好将攻擊力轉移到嘴巴上。
他歪着嘴嫌棄道:“你畫得是個什麼玩意兒,不會畫就不要畫。”
裴朔屁股對着他兒子,在床上走來走去端詳:“畫得不好嗎?”
裴雲徵恨不得一腳踹翻他老爹的屁.股,他在床上撲騰了幾下,終于往旁邊挪了幾寸,這才放心地将臉轉了過來,他拿下巴點了點那副畫。
“人家是雙眼皮,英姿飒爽的内雙,你畫得那兩顆綠豆是什麼東西?”
裴朔一介武夫,哪裡分得清什麼内雙外雙,他原本是叫宮廷畫師幫自己畫的,在他的描述下,畫像裡的人越來越不得勁,他描述了幾番後隻好自己下筆,這已經是他畫得最好看的一副了。
他拖着下巴道:“是這樣嗎?那還有哪裡畫得不對?”
裴雲徵道:“她嘴巴哪有這麼大?她嘴巴小小的,水嘟嘟的。”
裴朔想了想,确實好像沒有這麼大,但是有水嘟嘟嗎。
不過難得兒子能好好和他說話,便也懶得和他争論。
裴朔轉頭問:“還有呢?”
裴雲徵像是被什麼噎住了,他愣了一會兒,将臉别向一邊,怎麼也不肯再開口。
夜裡木瞳爬了窗,他帶了一把鋒利的匕首和一包盤纏。
那個牛筋繩是金家鍛造的,外面一層是牛筋,裡面包裹着一層鋼絲,設計非常精妙,光是割破外面的牛筋皮就已是困難了,更别說裡面特殊材質鍛造的鋼絲。
木瞳低頭又割又扯。
之前他是不知道,現在他知道了,那些幽報都是柳硯詞換的。
他一邊扯一邊哭道:“公子爺,小的絕對不會讓你娶那樣粗鄙的丫頭,小的這就救你出來。”
他割了幾輪都沒将鋼絲割斷,又怕那些細小的絲線割傷裴雲徵,隻好埋下頭,裴雲徵反應極快,迅速往旁邊彈了幾寸,反應之餘還有餘力将木瞳從床上掀翻下去。
他怒道:“你幹什麼?”
木瞳拿着刀爬起來:“刀割不斷這絲,小的就想試試能不能咬斷。”
裴雲徵聽到這,一身莫名的力氣湧上來,他這隻蠶蛹在床上鯉魚打挺,飛快地又踹了木瞳一腳。
這一腳用盡了他吃奶的力氣,他氣喘噓噓罵道:“老子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奴才,你的牙齒能比刀快?若是舌頭和牙齒都不想要了,你就咬,來,使勁咬。”
裴雲徵平日裡罵人向來不怎麼稱呼老子,他若是将這二字挂在嘴了,勢必是被氣狠了。
木瞳無措地看着他:“那怎麼辦?”
裴雲徵道:“去找幾個鉗子來,看能不能把它夾斷。”
木瞳飛快地翻窗出去又翻窗回來。
他手上握着七八個鉗子,一一試過去,鉗子出現缺口了,這鋼絲還沒斷 。
木瞳絕望了。
裴雲徵想了想道:“你去找柳硯詞,問問她有沒有什麼辦法。”
木瞳覺得他主子這個想法簡直蠢爆了,他一屁股坐在主子身邊道:“公子爺,你還不知道吧?柳小姐正在為自己準備嫁衣呢。”
裴雲徵詫異道:“她要嫁?”
“是啊。”
裴雲徵恍神了好一會兒,他不可置信地輕聲嘀咕道:“這怎麼可能呢?”
木瞳非常自豪地說道:“怎麼不可能?我家公子爺生得儀表堂堂、風姿綽約,能文能武,乃是全襄靈城少女的夢中情人,她可是著名的懶鬼,哪個傻子願意娶她?”
裴雲徵瞪了他一眼:“你最近很喜歡罵我啊?”
木瞳:“公子爺您聽錯了吧?小的沒有罵你啊。”
裴雲徵道:“我看是你聽錯了,那死丫頭不喜歡我怎會願意嫁給我?去、”
他拿胳膊撞了撞木瞳:“找柳硯詞。”
木瞳覺得他家公子爺定是病急亂投醫,柳硯詞能有什麼辦法,就算有辦法她還能幫自己未婚夫逃婚不成,他沒有去長水巷,而是去了金家。
他在金家大門口徘徊了好久,他知道金家一定可以弄斷那個牛筋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