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硯詞盯着她爹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去年五月初皇帝遇刺是不是你派人幹的?”
柳懷素見瞞不住了,他看了一眼壞掉的門,壓着嗓子道:“何止去年是我,你爹我年年都派人去行刺。”
柳硯詞頓時覺得腦殼大。
她爹要不是早有預謀,刺殺怎會在短時間内籌備得如此充足?參與刺殺的人員對刺殺皇帝的态度就像到點該吃飯了一般自然。
柳硯詞清楚她爹的作風,便直接問道:“是不是皇帝不死,你便不走?”
他爹點頭道:“昏君不死,百姓何以為家,社稷如何安穩。”
柳硯詞白了她老爹一眼:“你少放屁,貪戀權勢便貪戀權勢,給自己戴那麼高的帽子作甚?”
柳懷素就是喜歡柳硯詞直話直說的性子,他笑說:“你看出來啦?”
上一世的經驗告訴柳硯詞,大幽在這位皇帝的手中的确會亡,她對柳懷素暗中刺殺皇帝這事,沒什麼好說的,更何況她從未将任何人當做是自己的主子,皇帝于她而言隻是一個國家的管理者,就像一個大家族的族長一樣,賢能者才能居之。
皇帝如果能将國家管理得好她就擁戴他,如果管理不好,她覺得此人趁早還是下來吧。
柳硯詞問柳懷素:“你若是把皇帝殺了,想好讓誰來當這個皇帝了嗎?你不會是想自己上吧?”
柳懷素道:“那倒沒有,我看三皇子很不錯。”
柳硯詞詫異道:“一出生就被扔進了冷宮的那位?你見過?”
“你爹我每隔幾日便會去看他。”
柳硯詞挑挑眉道:“你偷偷翻進冷宮的吧?皇帝知道要砍你頭。”
柳懷素眯着眼睛道:“他早就想砍我的頭了,我和他之間遲早會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他心裡也很清楚,所以這次才狗急跳牆逼我反抗,以此來抓我把柄,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可是三皇子還隻是一個小孩子呢,當皇帝行嗎?”
“這不還有我嗎。”
“行吧。”
柳硯詞也不多勸他爹,她爹本就立志要當一名權臣,野心且大着呢,她懶,懶得想太多,也不覺得自己比誰要聰明,她對他人一點要求也沒有,也希望他人對自己也沒有要求,隻不過自古殺皇帝都是一件極有可能掉腦袋的事兒,成功概率都不大,這份“尊重他人命運”的态度裡還伴随着自己随時也會跟着人頭落地的風險,但誰叫他們是一家人呢?
柳硯詞覺得反正人生也沒幾個意思,她爹愛幹嘛就幹嘛吧。
柳硯詞歎了一口氣道:“真是羨慕你啊,一把年紀還這麼有力氣去折騰”
柳懷素:“怎麼?你沒力氣了?”
柳硯詞斜了她爹一眼:“你看我像是有力氣的人?”
柳懷素摟着閨女的肩膀道:“做隻鹹魚好,爹打下來的江山不都是你的?女子嘛,就應該小的時候被爹爹疼,長大了被丈夫疼,年紀大了被兒女疼。”
當時柳懷素答應她辭官時,柳硯詞還被感動了一下,心道權勢熏心的老爹居然會為了她放棄權利,現在看來,她老爹甯可走上造反的危險道路也不願意放棄那頂官帽。
也是,柳懷素商賈出身,年少時家中雖富甲一方,卻受盡了官申們的搜刮,由此立志要從政庇護家族。
自古商人就受歧視,士農工商排在末尾,甚至律法有言,商賈之家的兒女不得參加科舉,可謂是将歧視進行到了一種新高度,無奈他隻得铤而走險去邊關搏一搏。
柳懷素如今一身官服都是拿命駁回來的,嘗到過權利帶來的好處和庇護,哪裡再肯放下。
柳硯詞沉思了一會兒,笑道:“哎呀,我還以為爹是為了我才刺殺皇帝,原來是為了自己的前程,傷心呐。”
柳懷素拍了拍她腦門:“我這次本來計劃在今年賞花宴上再行動,要不是遇到你這件事,我豈能将計劃提前?爹也是冒了風險的好吧?這還不是為了你?”
“其實你也知道,這次刺殺成功的概率不大吧?所以才要把我摘出去?”
柳懷素懶得與他多說,鑽回被窩繼續睡覺。
柳硯詞“哎呀一聲”:“原來在賞花宴上行刺失敗的那個倒黴蛋就是你呀?”
柳懷素頓時呸呸呸:“你少烏鴉嘴,下次的刺殺行動一定能成功。”
柳硯詞将皇帝有替身的事兒告訴了柳懷素。
柳懷素問道:“你的意思是,皇帝有時候會和李公公互相假扮?”
柳硯詞回道:“也不見得他就隻有這麼一個替身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