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敬茶的時候,她已在衆人面前立下了直言不諱的人設,今日又讓常秋蘭覺得她蠢笨點不透,那她以後做錯些事、說錯些話,甚至會錯了什麼意,一切就都有解釋的緣由了。
常秋蘭皺了皺眉,她很是不喜歡這個姚氏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很多話明晃晃地說出來,面子上就沒有那麼好看了。
不過好歹這件事姚戚香是應下了,常秋蘭面色也略有和緩,這才拿起了筷子,道:“吃飯吧。”
姚戚香不滿,這桌子上那碟子炸魚都要冷了,現在吃還有什麼滋味!
她剛要拿起筷子去夾,餘光瞥見一道身影過來,是前來引她的那個女使。
“主母。”女使開口,“長公子回來了,說是有些事要尋姚娘子。”
常秋蘭朝姚戚香看來,問:“他找你做什麼?”
姚戚香茫然地搖了搖頭,見她這樣,常秋蘭又是一聲冷笑:“看來,他待你不錯?”
姚戚香:“……”
“我不知道。”姚戚香說,“他話少極了,統共沒跟我說幾句,昨天我問他話,他更是一句也沒搭理我……直到下人說該熄燈了,他才……”
姚戚香故作羞澀,看見她這副表情,常秋蘭腦海中不免又浮現出什麼“體恤”、“體虛”的,頓時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讓姚戚香趕緊離開。
走出雲栖堂後,姚戚香并未覺得松了口氣,實話說,她并不怕常氏這個婆母,可她卻有些怕這個夫君。
他寡言少語,行事簡略,她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甚至不知道孟扶危會不會也在謀劃她些什麼。
孟扶危身居高位,深蒙聖眷,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和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
路走到了一半,那個叫茗玉的女使便來迎她了,仿佛在怕她不及時趕過來似的。
孟扶危心中其實也在懷疑她與常氏有什麼牽扯吧?他定是在防着她。
這兩個人,一個是她的夫君,一個是孟氏主母,眼下她偏向誰都沒好果子吃。
來到松風堂,茗玉将她引盡一處新的院落,道:“娘子,公子在裡面等您。”
姚戚香問:“為何上午逛園子時,你沒帶我來這兒?”
“這裡是公子書房,書房重地,公子并不讓女使進去,隻留了貼身小厮天祿和雲韬侍奉。”
姚戚香點了點頭,心想這茗玉真是不錯,問什麼她都答得格外詳細,她現在連孟扶危身邊的人叫什麼都知曉了。
剛剛在雲栖堂她一口東西都沒吃上,也不知道孟扶危這會兒叫她過來幹什麼……
今日天氣甚好,晴空萬裡,姚戚香走進庭院深處時看見了孟扶危。
他坐在一片斑駁的樹蔭之下,青色的石桌和他身上的青衣将他身上的氣質襯得更冷,仿佛連他周圍的那一片景緻,甚至氣息都冷凝住了似的,透着股生人勿近的氛圍。
姚戚香就說她不大願意見這便宜夫君了,與其和他待着,她甯可與常氏對坐一下午。
沙沙的腳步聲靠近,姚戚香正猶豫着要叫他什麼時,孟扶危已經開了口:“坐吧。”
他連看都沒看一眼,就知道是她過來了。
姚戚香草草往石桌上瞥了一眼,緊接着被一股熟悉的氣味吸引——小炸魚!
她忙坐了下來,敢情這孟府的廚房是互通的,雲栖堂那邊吃什麼,這邊也吃什麼,常氏那壞婆子一口沒叫她吃到的魚,到了這裡她總能吃到了吧!
她一坐下,孟扶危便開始動筷子了,姚戚香有些恍惚,難道孟扶危是專程叫她來吃飯的?
對面不開口,姚戚香也沒什麼話可說,她一筷子夾起一條小炸魚,眼睛都亮了亮,迫不及待放入口中,酥脆多汁,齒頰留香,而且是熱熱的!
美!
姚戚香爽了,這麼些年她在姚家習慣了熱剩飯,吃的素常又都是被鄧氏挑揀過的,其實沒吃過什麼好東西。
沒想到嫁來孟府,本以為是個虎狼窩,吃的東西居然升了一大層!
姚戚香愉悅地沉浸在美食之中,所以并未發覺,她那坐在對面的冷淡夫君,無聲往她這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