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半日的孟府,姚戚香也累了,這孟氏府邸還真是大,聽說有百年曆史了,她這還隻是逛了大房這邊,二房和三房那邊還沒有去看過呢。
正想就此作罷回去吃午飯,遠遠卻有一個女使走來,這女使姚戚香很面熟,是常秋蘭身邊的人。
她挑了下眉,看來今日她這婆母是不願輕易放過她了。
“姚娘子,主母請您過去一道用飯。”
姚戚香問:“公爹在嗎?”
女使:“主君出門了,向來不在府上用午飯。”
“好,煩請帶路。”姚戚香一邊跟着女使走,一邊想這常氏叫她過去,又想做什麼?
她今日在敬茶時那一場,雖然妄為,但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才是,反正她對外本來就名聲不好,當然要做出名聲不好的樣子來,絕不能落下一個賢淑的模樣讓人拿捏。
常氏要她嫁過來,除卻想讓她聽話,更多的是為了羞辱孟扶危的,不是嗎?
來到雲栖堂,姚戚香看見桌旁的常氏,低頭行了禮:“婆母。”
“聽說你去逛園子了?”常秋蘭道,“真是好精神。”
姚戚香哪裡聽不出這話中的諷刺之意,常秋蘭是在說,早晨的時候她還因為跪不住體力不支了,剛回去歇了歇就有力氣逛園子了?
那怎麼了?姚戚香裝聽不懂:“是,這府裡還真大,比姚家大多了,兒媳第一次見,處處都新奇得很。”
常秋蘭冷肅着臉,道:“坐吧。”
一桌子菜倒也豐盛,姚戚香想,既然常氏也要吃,總不能給她上些不好的菜,或是在裡面放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吧?
她不動,等着婆母先動,婆母吃哪個菜,她就跟着吃哪個……最好先吃那個魚,炸得金黃酥脆的,她坐在這兒都聞見香味了。
誰承想,姚戚香等了半晌也沒見常氏動筷子。
常秋蘭先是慢條斯理用了杯茶,才徐聲道:“我還有個兒子,你可知道他?今早你敬茶時,他不在。”
姚戚香自然知道,她過來之前,把孟家的底細都大緻摸了一遍,雖然還不清楚這些人究竟是個什麼秉性,但名字還是都清楚的,常氏有一子,年十七,叫孟元德。
“兒媳知道。”姚戚香道。
“他素來好學,又處處以他的長兄為榜樣,年紀輕輕便才華斐然。”
姚戚香沒出聲,隻靜靜聽着。
“隻是他平日裡隻顧學習,少有與人相交,在京中少有什麼朋友知己,這科舉最後都是要進殿試的,我聽說,殿試之内容天家素有偏好,若是走得人情,細細研磨,也是能問出一二的。”常氏道,“我聽說,你父親便在禮部任職?”
姚戚香輕輕眨了下眼睛,這常氏來下聘的時候,早就将她家的事摸得一清二楚,現在又搞這些虛招子做什麼?她爹姚振廷任禮部郎中,小小五品罷了,難道常氏還想讓姚振廷去打聽陛下的喜好?
“正是。”姚戚香道,“不過婆母不是知曉嗎?兒媳與家中的關系,實在是不怎麼樣。”
“今時不同往日了。”常秋蘭道,“如今你高嫁入了孟家的門,難道于你姚家就沒有半分利處嗎?想來親家也是願意幫這個忙的。”
姚戚香深吸了口氣,簡直想笑,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她應該是昨日才嫁進來,不是去年吧?
姚振廷動作再快,怕是還來不及撈什麼好處呢。
“婆母不妨直說吧。”姚戚香笑笑,“兒媳淺陋,不大明白婆母的意思。”
常氏的表情冷了冷,她最是厭惡與這等蠢笨之人說話,說上幾句也點不醒。
“京中今年便要考了,若等他中了貢士再去打問,未免太過惹眼,況且那時風聲也收得緊,你爹近日不是受到上峰賞識了嗎?朝中将祭典之事一并交由了他,想必打問一二殿試之事也不是什麼難事。”
姚振廷受到賞識了?姚戚香居然都不知道,她居然還是從常氏嘴裡聽到的。
“哦,這樣。”姚戚香應着,同時腦袋裡飛快作出反應——姚振廷怎麼靠得住?常氏分明知道,姚家巴不得從她身上趕緊拿些價值回去,怎麼會在毫無獲利的情況下先替她做事?
孟扶危是三司使,又是太子太傅,陛下年邁險些撒手人寰,今年的科舉很可能會被陛下插上人手,為太子鋪路。
常秋蘭真正的目的不是姚家,而是孟扶危,她想讓她這個媳婦開口去求孟扶危,為自己的小兒子鋪路。
姚戚香眨了兩下眼睛,她心下了然了常秋蘭的目的,眼下這件事又推托不掉,她大可先假意答應拖延時間,等她多在孟府留上幾日,再看看還有什麼出路可走。
姚戚香恭敬道:“我自然是願意為婆母做事的,順了婆母的心意,我在這個家中的日子也好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