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最後一個箱子上還落着一張字條,姚振廷展開一看,上面寫着:嶽父書香門第,文官清流,聽聞生平最愛書,小婿羅網天下尋得的珍奇書卷盡數在此,且已盡在陛下面前過了明路,嶽父不必推托,盡可笑納。
姚振廷眼前發黑,也就是說這幾大箱子全都是書,縱是真有值錢的,可陛下看過了,他也絕不能拿去變現,還要小心珍藏、精心呵護。
姚振廷隻覺得今日他滿腦子都是“文官清流”這四個大字。
素來了解他的鄧穗音怎會不知姚振廷此刻在想什麼?她見狀冷冷一笑,頃刻間又換了副顔色走上前去,笑道:“這孟家這樣的禮也拿得出手?”
“你懂什麼!”姚振廷本來就氣,聽了她的話更不滿了,“這才是文臣相交最應見的禮,哪裡能同金銀那等俗物相提并論!”
自從得知姚振廷有了外室,鄧穗音在内宅顔面盡失,夫妻二人的關系已大不如前了,眼下隻是撐着表面,鄧穗音自然不會輕易撒手自己苦心經營了十數來得來的地位,她的兒子怕是指望不上了,她唯一能指望的隻有這個女兒。
隻要成碧得她爹爹喜愛,順利嫁入宋家,時時幫扶,那她姚家主母的位子還是穩當的!
隻要将那姚戚香,徹底從姚家趕出去……
鄧穗音肅了肅臉色,道:“我看,那孟扶危對香兒并非不好,說不定是存心……”
她想起孟扶危離席時向她掃來的那一眼,都過去良久了,還是不禁打了個寒戰。
“……你怎麼知道?你是瞧出什麼來了?”姚振廷回過頭。
“……”鄧穗音隻能說,“直覺。”
“真是鹹吃蘿蔔淡操心!”姚振廷一把合上箱子,不耐煩道,“行了,去見宋家吧。”
孟府的馬車停在了松風堂的偏門,姚戚香下了馬車,便聽孟扶危道:“我還有事,晚上不必等我。”
姚戚香瞥了眼遠處被雲韬押解着的那幾箱來自常秋蘭的财物,心情愉悅得嘴角都要揚上去了。
誰說她這夫君沒用的?
心情一好,嘴也就甜了,姚戚香看着孟扶危,笑道:“我等夫君回來一起吃飯。”
她笑眯眯的,這種表情在姚戚香臉上從不多見,孟扶危看了兩眼,一句話也沒說又把眼移開,轉身走了。
姚戚香:“……”
木頭。
回了房中,姚戚香素有午睡的習慣,她剛上了床正打算睡下,就見茗玉靜悄悄走來,在她耳邊道:“娘子,春竹往雲栖堂去了。”
姚戚香眨了下眼,橫豎常氏給的“贓物”已經被孟扶危拿走了,她早就料到那二春必會通風報信,并不着急,隻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讓茗玉半個時辰後再叫醒她。
馬車辘辘,一道身影快速閃過,快得幾乎無法用肉眼辨清身形,來人一溜煙上了馬車,半跪在靠近車門的位置,笑道:“主子真是神了!您怎麼知道那姚振廷開箱的順序?我看他最後看到那張字條的時候,臉都綠了,哈哈!那鄧氏說嘴,他還駁了,還要打腫臉稱您的禮好呢!”
天祿說完,靜坐車中的孟扶危卻沒有任何反應,倒像是在沉思着什麼似的。
有情況?天祿閉了嘴,安靜候話。
“有件事。”半晌,孟扶危道。
天祿立刻直起身子,凝神細聽。
孟扶危:“晚上我回府吃飯。”
……
天祿:“……”
天祿:“……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