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事,飯桌上大半人都沒了胃口,姚戚香沒有委屈自己,吃了個八成飽便将筷子放下了,她看見了姚振廷從剛剛開始便再也沒有動筷子,也看見了鄧穗音始終黑着臉,可她隻當什麼也沒看見。
見她擱下筷子,鄧氏忍不住陰陽:“香兒還真是好胃口,從上桌開始我看你這張嘴就沒停過。”
“母親過譽了。”姚戚香瞥向姚太初,“我看弟弟才是一直沒停呢,母親也别光在意我,也多關心關心自己的兒子才是。”
鄧穗音動了動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見一旁的孟扶危起了身,他神色淡淡,面無表情地掃了鄧穗音一眼,她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孟扶危道。
姚振廷醒過神來,下意識開口想要留人再坐坐,便已然聽見了孟扶危的後半句:“雲韬,備車。”
“是。”雲韬領命退下。
姚振廷閉了嘴,一時無話,與宋家的婚事他們還沒有商定,送走了孟扶危也好。
他隻能站起身,客套了兩句送客之詞,目光落在被小厮搬進來的一箱箱禮物上,心裡又是一驚忙道:“買官的事,下官真的辦不了,還請孟司使快快将東西盡數拿回吧。”
“嶽父放心。”孟扶危的聲音冷冷的,“家中出了忤逆聖心之事,我絕不會放任不管,孟府其餘拜禮均被收走細細盤查,放在這裡的是我專程為嶽父準備的。”
姚振廷升任五品也就是近兩年的事,前兩年他為了升官到處打點也耗費了不少金銀,此刻看到院中擺着的幾個大箱子,縱然面上不顯,心中卻不免歡欣鼓舞。
孟家百年大族,幾箱金銀定然不在話下,就算不是金銀那等俗物,這裡面的東西定然都價值不菲。
“讓孟司使費心了。”姚振廷笑呵呵的,他今日心情如同山峰一般起伏不定,眼下終于能有件事讓他高興高興了。
從始至終,姚戚香都跟宋世安保持着好幾步的距離,就算如此,她也能感覺到這人目光如炬正盯在她後背上。
可姚戚香知道,宋世安這樣的人,怎會因為别人自毀前程?他不敢動她,隻因她是孟扶危的夫人。
反正今日她已經把自己想解釋的在宋世安身前分分明明地展現了,從今以後也不會再與他有任何瓜葛,姚戚香心中向來不會放這等無關緊要之人。
等小厮搬完了東西,孟扶危道了聲告辭便徑自往前走了,姚戚香也象征性對着姚振廷與鄧氏拜别,跟在了孟扶危身後。
她隻覺得孟扶危好似腳下生風一般,加快了好幾步才勉強跟上。
這人……不會還在因為宋世安的事生氣?哦對,剛剛飯桌上宋世安還幫她說話來着。
姚戚香忍不住開始想繼續讓孟扶危生氣下去的後果,如果她放任不管,最壞的結果,便是孟扶危不再考慮她的想法,不再照顧她的飲食,不再給全她的面子,而且,這才是她嫁過來的第三日……
思來想去,姚戚香覺得眼下服個軟也沒什麼不行。
她輕輕扯了扯他的袖子,還沒醞釀好怎麼說呢,就見孟扶危已經停下,轉身朝她看來。
“……你生氣了?”姚戚香幹巴巴吐了一句。
“未曾。”孟扶危答了她,此時兩人正巧走到了馬車跟前,他便順勢遞上一臂,對她道,“上去。”
“……哦。”姚戚香隻能扶着他的小臂上了馬車,他說沒生氣,她硬要解釋一番好像反而奇怪,也罷,且先看看回去之後她的待遇有沒有變化吧。
姚府之中,宋家的人先被請去了正廳等待議事,鄧穗音尋不到姚振廷的人,急急忙忙轉到後院來,才看見姚振廷一雙眼睛都吸在了孟家送來的那幾箱禮上。
孟家出手大氣,可她的親女兒成碧卻攀不上那麼高的門第了,眼看着當下姚振廷全然被這幾箱東西勾住,一副不在意女兒與宋家親事的樣子,鄧穗音一陣來氣。
她沉了臉,站在姚振廷身後道:“宋家還在廳上等着呢。”
這大約是鄧穗音生平第一次用這樣的語氣跟姚振廷說話,她捏緊了拳頭,等着姚振廷的反應,然而後者卻并未發覺她的情緒,隻是招了招手。
“快來打開瞧瞧,我那賢婿究竟送了什麼好玩意過來。”
鄧穗音冷臉站着不動,姚振廷也沒有理她,自顧打開了一個箱子,隻見裡面齊齊整整都落滿了書。
姚振廷一愣,他退了兩步,立馬又開了另一個箱子,沒想到又是滿滿當當幾摞子書,姚振廷不信邪,一口氣把箱子全都掀開了,可無一例外,所有的寶箱裡裝着的全部都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