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打給副局長？但他人在局裡，離天龍山望山跑死馬。小陳焦頭爛額，謝無終道：“直接聯系水壩，中控室有值班員吧？”
“啊！啊對對對！”小陳忙不疊點頭，再次撥号，“嘟嘟”的提示音響了半天，直到自動挂斷，中控室的值班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難道已經出事了？小陳吓出一身冷汗。
而此時，中控室的工作人員就坐在門口台階上——直播天龍山雪景。
“老鐵們快看啊，這景色，嘎嘎美！這就是大自然的魅力啊，什麼叫鬼斧神工？看看看看。路過的老鐵給點點贊啊，點個關注，謝謝老鐵的小心心……”
“怎麼辦？”小陳快急哭了。要是水壩真出事了，那保不住的就不隻是林烨的烏紗帽，還有龍城千萬百姓的命！
“防火站。”溫柏舟道。樓文珂立即聯絡，對方接通倒是很快，聽到是公安局，态度也非常好。
然而——
“你說這個事兒，我記錄下來了，現在隊長巡山呢，沒有信号，等他回來，我跟他彙報的。”護林員如是說。
樓文珂以為對方沒理解，又迅速簡述了一遍事情經過，誰知對方卻說：“你說這個事兒，我聽明白了的。隊長沒回來，他回來我才能給他彙報。”
“我是信息科長。”小陳對着話筒大聲道：“我讓你現在立即去水壩！”
對方沉默了。
小陳聲音雖大，氣勢卻已經頹了，喊完人都哆嗦了。何況她也明白，她是信息科長，也管不着人家護林員。
沉默三秒，終于有了聲音。對方怯怯問：“是那個林局的親戚嗎？”
小陳長長吐出口氣。看來是成了。雖然她從未在單位裡耀武揚威，但這次之後恐怕要惡名遠揚了。
誰知對方得到肯定回答，并沒有變得順從，反而更堅持了：“越級辦事兒可是職場大忌啊，陳科長您這樣是難為我啊，我必須得等隊長回來。”
溫柏舟奪過電話：“我是溫柏舟，老田女兒的心髒手術，是我家基金會出的錢，你照着陳科長的話去做，有什麼問題你讓他找我。”
“老田？”護林員頓了頓，道：“哦您說田隊長啊，他上個月辭職了，我們新隊長上任三把火，您可别把我往坑裡推。”
衆人：“！！！”
聽筒裡傳出開門聲，接着是護林員驚喜的聲音：“哎呀隊長，您可回來了！公安來電話了，陳科長也在呢，您快來接吧！”
衆人聞言，均長出一口氣。
隊長一聽這情況，立即表示事态緊急，一定會好好配合公安工作。
這回去中控室吧？不行。
隊長說：“這個問題非常嚴重，我們會立即報告分管副局長，當然，最終還是要副局長彙報給林局，看他怎麼決定。”
衆人：“！！！”合着又繞回來了！
千鈞一發，小陳大吼一聲：“你去不去？！你不去我讓我三姨夫找茬開了你！”
對方氣勢也上來了，高聲吼道：“去！”
小陳剛要吼回去，突然反應過來：“去？”
“去！事急從權！”隊長音量不減，仿佛這樣就能維持住體面與尊嚴。
小陳有點感動到了，想到自己方才的态度，就要給人家道歉。
誰知隊長說：“事急從權，責任你擔。”說完便挂斷了電話。
小陳：“……”頹然坐在椅子上，她想要辭職，這幫人精反應忒快，并且腦筋全用在整自己人身上了。
以為之後便是等待了，可小陳發現，網警們并沒有松懈，反而更忙碌了。
小陳湊過去，希望能盡綿薄之力幫一把，卻發現這些人在刷視頻直播。
小陳：“……”集體摸魚是吧？還有外人看着呢！
但很快，她就發現事情沒這麼簡單，網警們可不是單純的娛樂。
屏幕上，正在直播的畫面，小陳感到熟悉。那根本就是——
“野犬溝？怎麼還有人在這裡直播啊！”小陳簡直抓狂：“這裡淹死過人，他們都不知道嗎？”
畫面裡，主播正對着鏡頭求打賞：“來啊，票票刷到1500，我就帶你們看那個人掉下去的地方。就在我眼前這兒，地形特别奇特，隻要打賞過1500，我就把鏡頭翻過去，給大家詳細講解一下。怎麼樣，還差300，哎呀就差300了，哪位朋友再刷一個小跑車，‘嗚——’一下子開過去，诶，咱們就開講了！”
主播正賣力忽悠，忽然發現消息提示，有人請求連線。
主播心裡打怵，上次他去生母殺子的房間門口直播，就碰見一個連線的，他當時想都沒想，就接了起來，結果對方大罵他八輩兒祖宗，還詛咒他變成陽痿。
可怕的是，這個詛咒竟然應驗了！這是可以報警的吧？證據确鑿，他還有直播錄像，是不是能告那個瘋子？公安局還不給立案，這不就是黑惡勢力保護傘嗎？
手裡一麻，主播回過神來，發現手機還在震動，對方又一次發起連線請求，主播才終于注意到，這人的頭像是個警徽。
這玩意兒能當頭像嗎？犯不犯法？主播如是想。
不是他思維跳躍，他是真讓審核給整怕了，動不動就說他違規。
再一看對方用戶名——龍城網安。
龍城網安？北京國安。足球隊！足球隊找我幹嘛？
主播才注意到屏幕上的留言，正以他前所未見的速度瘋狂滾動。
這啥情況？怎麼讨論這麼熱烈？主播湊近去看。
“快跑吧大哥！警察找你呢！”
“快跑吧大哥！警察找你呢！”
“快跑吧大哥！警察找你呢！”
“快跑吧大哥！警察找你呢！”
……
一條又一條，所有人發的全是一樣的。
主播氣得直瞪眼——這哪兒來的水軍？
水軍沒來，但是水是真的要來了。一旦開閘，他就不僅是向觀衆詳細講解别人的死，還能親身體驗從被沖走到淹死的全過程。
他又沒犯法，肯定是網友惡搞，主播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噱頭，于是點了接聽。
“卧槽！”畫面傳輸過來的那一秒，主播和觀衆同時發出驚呼。
對面是如假包換的警察，警官證直接呼在屏幕上。
連線成功，主播很快明白過來事情原委，吓得拎起設備就往岸上爬。
在連線主播的同時，網警們迅速聯系了下遊村鎮，組織群衆盡快撤離危險區域。
所有行動都在有條不紊進行中，林烨去哪兒了？
“哎呀寶貝，我這不是來了嗎？”林烨腆着個臉，發出油膩膩的聲音。
“你别生氣啊。我今天真碰上事兒了，真的，是黑客你懂嗎？沒胡說騙你啊。快看我給你帶什麼了？這個包包喜不喜歡啊？”
一大早就虛驚一場，就算姨太太沒叫他，林烨也是要過去一趟的，必須好好放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