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
“多少錢?”
“十萬。”
面對警方的問話,司曉東說出了棒球帽給他的造謠酬勞,人民币,現金,十萬塊。
樓文瑭都傻了:“這是用了什麼高科技嗎?值這麼多錢?”
司曉東搖頭:“就跟你們看到的一樣,我就是編了個故事,弄點兒圖片放裡頭了。”
就這?值十萬?要說司曉東要是個什麼網絡紅人明星狗仔的,粉絲多影響大,也勉強可以解釋。
但司曉東圍脖粉絲三位數,就他發帖的那個論壇,造謠之前的關注數還不如他名字筆畫多。
錢呢?
“我放在庫房了。”司曉東道:“就在我們站點兒庫房最後一排架子上,上數第二層,有個大紙箱,搬開之後就能看見,用黑塑料袋裹着。”
警方按照他的說法去找,果然發現了好幾捆百元大鈔。
與此同時,北城突然爆發一聲炸響,楊樹村一間非法煙花作坊發生爆炸,作坊主人當場死亡。
死者正是司曉男的丈夫,如果謝無終沒把司曉男接到公安局,她也将面臨同樣的下場。
司曉東頹然坐在椅子上,雙目失神。
想到自己的行為差一點害死最疼他的姐姐,司曉東心若刀絞,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他願意積極配合警方,哪怕不為了争取寬大處理,他也想盡快抓住那個惡魔。
警方讓他提供幕後主使的信息。
警察:“長相。”
司曉東:“沒看到,他戴着黑色棒球帽,還戴了黑口罩。”
警察:“身高。”
司曉東:“他開始站在陰影裡,靠着牆,後來我倆蹲着唠的,我也不是很确定。”
警察:“年齡。”
司曉東:“嗯……聽聲音,二十五到四十五?反正是成年人,但是不老。”
警察:“口音。”
司曉東:“普通話,很标準,跟廣播員似的,一點兒口音沒有。”
警察:“有什麼是你能确認的?”
司曉東:“啊這……有了!他是男的!”
警察:“……确定?”
司曉東:“額,應該是男的,吧?”
司曉東非常配合,有問必答,但也相當于啥也沒說。
“司曉東不老實。”
案情分析室裡,樓文瑭搶先發言,謝無終示意他繼續。
樓文瑭道:“雇主和司曉東肯定認識,我要雇人犯罪,也不能随便從路上拉個人啊,萬一對方是正直市民,直接給我扭送公安了,不當場玩兒完了?”
“還真有。”謝無終回憶道:“前些年有個人,想要雇傭殺手,結果誤打誤撞,找了個打工的大學生。”
樓文瑭:“……師傅你這個例子太極端了。”
“誰讓你舍近求遠?謝隊是就事論事。”溫柏舟突然開口,室内氣溫驟降。
樓文瑭打了個哆嗦,戰戰兢兢。
“你太嚴肅啦。”謝無終在桌子底下偷偷扯溫柏舟衣角,用氣音哄着。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這件案情分析室,統共隻有八平米,他聲音再輕、動作幅度再小,都逃不過房間裡的其他人。
樓文珂掏出他的“嗑糖小本本”,在“今日正字”上又添一筆。
喜歡的人在撒嬌,冰山也化了。盡管謝無終并沒有那個意思,但他阻擋不了溫柏舟沸騰。
溫隊開心了,甚至開始給樓文瑭答疑解惑了。
“雇主不僅認識司曉東,熟悉他去網吧的習慣,還知道他造謠遊戲主播的前科,甚至了解司曉東姐姐的情況。他會選擇司曉東絕非偶然。”
“看吧看吧,我就覺得有問題。”樓文瑭驕傲道。
樓文珂無奈:“你别總是‘覺得’,要學會分析。”
“哦。”樓文瑭乖巧:“我聽哥哥的。”抄了五百遍,他妥妥的記住了。
話鋒一轉,溫柏舟道:“但這不代表司曉東不老實。”
“為什麼?”樓文瑭不理解,提出問題,坐等分析。
“文珂說說。”謝無終道。
“司曉東是快遞員——”樓文珂剛開了個頭,就被弟弟打斷。
“反對!”樓文瑭道:“哥你不會覺得,快遞員接觸人多,收發件人隻面對一個快遞員,所以快遞員不認得收發件人,收發件人卻記得快遞員吧?未必是這樣的哦!敬業的快遞員會注重維護客戶的,咱家那片兒的快遞員甚至能分得清咱們倆哦!”
“敬業。”樓文珂道:“你也說了,是敬業。司曉東他敬業嗎?”
樓文瑭噎住。所以他嘚吧嘚吧說這麼多,一點兒意義沒有啊。
“還有一個問題。”謝無終道:“就算我們認識片區的快遞員,我們會知道他的生活習慣、個人愛好、家庭成員嗎?”
雙生子站同一陣營,齊齊搖頭。
謝無終道:“雇主是了解司曉東,并且與祝甯宇、姚麗麗有利害關系的人,然而司曉東姐弟與姚麗麗夫婦沒有任何交集。”
綜合最近發生的案件,詐騙舅舅的姚健、試圖開閘的賀景安、網絡造謠的司曉東,他們的背後仿佛有一隻手,輕而易舉将他們的人生推出了預定軌道,引向了不同的方向。
這些人有什麼共同特點嗎?處在人生低谷期,希望做出改變,卻因為自身力量受限,期待得到幫助。
善良、欺騙、幫助、迫害……是救贖還是毀滅?
雙生子還是不能理解,雇主開價這麼高,就為了一條貼文,司曉東被抓之後,他又炸人家姐姐房子,弄出這麼大動靜,感覺得不償失。
“或許,這就是他想要的。”謝無終道。
雙生子double懵逼。
謝無終道:“如果司曉東不被發現,事情就這麼過去了。但司曉東用的是網吧機器,沒有任何加密技術手段,被抓可以說隻是時間問題。”
雙生子齊齊點頭,疑惑更甚。
話鋒一轉,謝無終又道:“如果他被抓之後咬死不認,那麼好,這十萬塊完全掩蓋了棒球帽的存在,可以說是實現了它的價值。但如果司曉東吐口,那他就要為這十萬塊付出代價。”
樓文瑭舉手發言:“可是那些人沒有殺他姐姐啊。”
溫柏舟冷“哼”一聲:“要不是謝隊發現問題,讓我把人接過來,那房子裡就會有兩具屍體·。”
“司曉男沒死是意料之外。”謝無終道:“雇主要讓司曉東知道,拿錢不辦事兒,後果會相當慘烈。”
這次提問的是樓文珂:“可是司曉東知道雇主對姐姐不利,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在努力幫助我們找棒球帽,這不是弄巧成拙了?”
謝無終搖頭:“不,就像我剛才說的,這正是他想要的。”
謝無終進一步解釋道:“司曉東造謠姚麗麗這事兒,乍一看沒頭沒尾,但如果這是個系列案件,就能說得通了。”
雙生子同時領悟——殺雞儆猴。
有了司曉東這一遭,往後再有人被抓,為着自己在乎的人也不敢跟警方說實話了。
訊問結束,司曉東沒能給警方提供任何有效線索,心裡過意不去,拉着謝無終說想盡一份力。
“警察同志,我一定配合你們工作!讓我幹什麼都行啊!”司曉東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