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周時間,雲風就接到了黃梨的電話。
“雲小姐,你要的東西我拿到了。”
還是一樣熟悉的聲音,卻不難聽出在強壯鎮定甚至還帶上了一點恐懼。
“好,咖啡廳見。”
雲風沒再多說,挂了電話起身向門外走去。
十幾分鐘後,雲風透過咖啡廳的玻璃窗看見了了低着頭神情複雜的黃梨。
推門進去,對面的女人慌亂擡起頭,一眨不眨的看着雲風。
雲風沒在意她的視線,自顧自的點了兩杯咖啡。
直到咖啡上桌,她才有了動作,慢條斯理的端起杯輕喝一口。
擡頭看了眼黃梨,語氣還是以往的平靜,“黃女士,我要的文件呢?”
黃梨聽見她的話就像是得到命令般,下意識愣愣的将懷裡的一沓文件遞給她。
她跟了顧建華快五年,在他面前一直都是聽話乖巧的形象。她女兒的命這幾年一直都靠着顧建華,他根本不覺得她會選擇背叛他。
前幾天,顧建華還是照例回了和她一起的家。她顫着手拿出酒說要和他慶祝紀念日,顧建華一直很忙,聽見這話也沒懷疑,接過黃梨遞來的酒杯直接一飲而盡。
趁着他心情好,黃梨又抓緊灌了他好幾杯,看到他臉上浮起一層紅,她才悄悄将手中的安眠藥丢進杯中。不到一會兒,顧建華就睡死了過去。
黃梨輕松口氣,徑直走到沙發旁拿起上面的公文包。顧建華對她不設防,也沒有刻意藏着掖着。
很簡單就打開了,黃梨卻又産生了一絲猶豫,但想到女兒那張日益消瘦的小臉,她還是哆嗦着拿出了文件。
拿走是不可能的,她用手機一張一張的拍着照。直到拍完,她才癱倒在地。
她清楚的明白她沒走後退的餘地了,她隻能逼迫着自己相信雲風,這是她唯一的後路了。
雲風伸手接過,也不着急看而是仔細的把它們放進自己帶來的帆布包内。然後擡眼看着對面的黃梨,不同以往的冷淡,這次多了點平易近人的溫柔。
可說出的話卻像是給了黃梨當頭一棒。
“黃女士,我猜這些文件你肯定也看過了對嗎?”
輕聲的詢問可語氣中卻是滿滿的不容置疑。
黃梨看着年紀可以當她女兒的雲風突然生出一絲敬畏,她看着她的眼睛,還是慢慢點了點頭。
“那黃女士我們以後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也知道這些文件的危害,說出去對你對我都沒有好處。”
黃梨靜靜聽着這些話,睫毛輕輕顫了顫,壓制的恐懼憤怒突然就沒由來的爆發出來。
“雲風,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他們這是在犯罪,會坐牢的你知道嗎?!!”
憤怒使她渾身癱軟,像是用盡最後一口氣說完這句話,殘餘的理性讓她的聲音保持着輕聲,可還是忍不住顫抖。
“所以我這次來找你還有别的話要對你說。”
雲風推了推她身前的咖啡,示意她冷靜。
“你女兒的事我會處理好,我希望你能遠離顧建華,帶着你女兒離開。”
黃梨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那陣平靜柔和的聲音卻又傳來。
“有什麼事打我電話,我會盡力幫忙。”
“為什麼?”
聲音中帶着哭腔還有掩飾不住的嘶啞。
“這件事不該牽連着你,本來就與你無關,是我對不起你。”
“那你呢?你怎麼辦?”
雲風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朝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并不是很好看的笑。
“我逃不了的,你也肯定知道這些文件針對的人是我吧。”
黃梨當然知道,她看文件時惡心的差點吐了出來。看着眼前喝着咖啡的少女,她突然冷靜下來。
她太鎮定了,從頭到尾都太理性了,太不符合她這個年紀了。黃梨心中生出一層密不透風的心疼,到底經曆了什麼,才能讓人變成這樣?
“我希望你能盡快帶着她離開。”
說完雲風就提着包頭也不回的走了。
黃梨看着她的背影,眼眶中溢出淚水,被她慌亂的擦掉。
雲風,這一次真的祝你好運。
回到家中。
雲風還是不急不慢,可心中卻似乎被石頭砸中般難受不已。
她背對着房門,靜靜的站着,低頭一遍一遍做着再熟悉不過的深呼吸。
看着地闆上被她随意扔下的帆布包,她突然感覺一陣無力,順着門闆滑輪在地。
伸手慢慢抽出裡面的文件,文件很詳細,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标注。
“沙沙沙……”的翻頁聲在屋内不斷響起,雲風一字一字的看的格外仔細,越看心中的石頭越重。
最後一頁看完,雲風還死死捏着文件。冷靜自持的情緒早已消散,她怔愣的坐在地上。
直到感覺手中一片濕潤,她才反應過來。越想越難受,心中的線徹底斷掉。她再也忍不住了,雙手蜷着腿痛哭出聲。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
一大沓的文件全是算計如何利用她。
陳強國早年和顧建華是校友,兩人都是數學狂熱愛好者,可A國最高競賽卻遲遲沒有拿下。直到雲風出生,顧建華發現了她的天賦,兩人一拍即合,陳強國也利用起了陳沐打算讓兩人聯合拿下A國競賽。
可陳強國和顧建華不滿足僅僅是獲獎,他們更注重獲利。
這幾年陳氏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于是兩人便直接将手伸向了孤兒院孩子,打算利用雲風他們做活招牌,推出陳氏研發的“神童”藥劑。再用孤兒院孩子進行實驗,推出一個又一個招牌,簡直是天衣無縫的計劃。
陳沐是陳強國的兒子,以現在的局勢不會受到太多影響。可她呢?知道真相後會被怎樣處置,她不知道,也不敢想。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陳誤那張臉,那他呢?如果事情敗露他會怎麼樣?
還有那些無辜的孩子會怎麼樣,太虛幻太飄渺了,可卻又是真實發生的。
雲風攥緊了手中的文件,她沒想到這件事會牽連這麼這麼多人。
她現在隻有一條路能走,就是徹底解決這件事。
她不能……不能再讓其他人受到傷害了,他們都是無辜的。
總之都不該為了别人的一己私利而葬送自己的一生,她得想辦法撕碎這一切。
就當是贖罪了。
另一邊。
陳誤被突如其來的鈴聲吓了一跳,看見來電人後瞬間清醒,立馬接通。
“喂,雲風。”
語氣中帶着難言的開心。
“陳誤,我想要你兌現之前的承諾,幫我個忙。”
還是一樣的直截了當,陳誤撇了撇嘴,問道,“什麼忙?”
“你有空嗎?”
“有啊。”
想約我随時在。
“那我們第一人民醫院見。”
“現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