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理了理衣服上因為剛剛失禮動作而産生的褶皺,将自己恢複成從容的模樣,将桌子上剛剛留下的記錄全部關閉,這才慢慢的走過去從容不迫的打開了門。
“我可以進來嗎?”唐耀西站在門外,對門内的人發出邀請。
伊卡睿斯點點頭,他已經把房間裡有關的機密收拾好,其實他早已經做好了唐耀西會來找自己的準備,不過沒想到僅僅過了幾個小時,唐耀西就想清楚來敲開了自己的門。
唐耀西走進伊卡睿斯的房間,這個房間雖然是作為聯邦的高級賓客的接待室,但是對比常住的卧室還是略有簡陋,隻有一張床,一套桌凳,在桌子的一角,似乎放着一本翻開書?書上的文字似乎是古漢語?在這個時代紙質版書籍已經非常少見,大部分知識都是以模拟的形式直接計入終端。
伊卡睿斯揮了揮手,椅子就直接到了唐耀西的旁邊,也因為伊卡睿斯的動作,唐耀西的注意力從書本上轉移。
“來坐,這麼快就想清楚了?”
唐耀西看着伊卡睿斯的眼睛,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清澈且明亮,他看着這雙他最喜歡的瞳孔中倒影出自己的臉龐,一張寫滿認真和嚴肅的臉龐。
唐耀西深吸一口氣說道:“伊卡睿斯,帝國的腐朽你應該也有所耳聞,貴族享受着科技帶來的一切,而平民一無所有,如此就算了,甚至軍隊還奉行以戰養戰,對百姓極緻掠奪,就拿第二軍團來說,他們在戰場上虐殺敵人,戰争結束以後又肆意劫掠,殺燒搶掠,無惡不作。”唐耀西說着,打開了手腕上的終端,将收集到的資料投影到伊卡睿斯面前。
在終端的投射下,血淋淋的一幕展現在兩人面前,在戰場上,那些幸存下來的人被戰争中随意撿起的鋼鐵“垃圾”穿骨作“試驗”,焦黑的軀體堆成焚屍坑,連哭嚎都成了奢侈。他們用先進的機甲噴射火焰,焚燒早已被拔下防護毫無抵抗之力的士兵,讓慘叫與焦糊味滲入每一寸土地;
随着指尖的滑動,戰場慢慢的來到村莊,身着軍裝衣冠楚楚的人,卻犯下的罄竹難書的暴行。這些如同蔓延的毒瘴,明明星際時代早已淘汰曾經的冷兵器,但是外觀精緻看不出殺傷力的槍械在周圍的稱托下,仿佛冒着冷兵器刀劍才有的寒光,嬰兒的啼哭被刺耳的獰笑淹沒,村莊在焦土中化為灰燼。婦女被拖入陰暗的巷角,老人跪在染血的稻田間顫抖,玩笑聲配合着被随意挑起的襁褓在空中劃出凄厲的弧線。軍靴碾碎孩童緊攥的課本的手,各色各樣如同煙花般絢爛的武器卻帶來悲鳴。
“夠了,停下。”伊卡睿斯伸手握住了唐耀西的終端,強制結束了眼前的這一切。
“伊卡睿斯,放棄吧,這樣的帝國怎麼有拯救的價值。”
“這隻是第二軍團那群畜生做出來的事,我的第四軍團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伊卡睿斯扭過頭去,并不願意面對唐耀西。把“王道樂土”的謊言烙在累累白骨之上。給予人類了五光十色的“光芒”,卻帶來數不盡的血淚,火光刺穿了甯靜的黑夜,帶來啼哭和詛咒——那不是戰争,是野獸對文明的淩遲。
“伊卡睿斯!”唐耀西急的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做出這一切的根本願意是因為帝國根本看不起這些民衆,明明以帝國的實力碾碎聯邦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但是為什麼聯邦卻一直存在,就是因為帝國的暴政。”
“是嗎?”伊卡睿斯恢複了冷漠的臉龐。“由強者領導弱者有什麼問題嗎?這隻是第二軍團的問題,你怎麼能因為這些事否定帝國。”
“伊卡睿斯,你相信我,在未來的聯邦,會有一個讓所有人都幸福的時代。”唐耀西雙手緊緊的壓着伊卡睿斯的肩膀,他的語氣急切而激烈:“那個時代人人都可以享受科技的便利,不用再受到戰火的摧殘,每個人都有安全和美好的家園……”
“這樣的時代,我也可以做到,我會帶領人類走向更遠的星空。”伊卡睿斯打斷了唐耀西的話,這一刻的伊卡睿斯驕傲又自信,他對唐耀西的話不屑一顧,他相信自己的部下,他相信自己,相信在自己帶領下的帝國。
“伊卡睿斯,不要成去當皇帝好不好,你會死的。”唐耀西放緩了語氣,言語中全都是卑微與懇求,他不能看着伊卡睿斯走向一條在記憶裡必死的路途。
伊卡睿斯看着唐耀西,他知道面前人裡的感情都是真實存在的,明明他們隻認識了不到一天,唐耀西卻像恒星一樣,帶着灼熱的感情照耀在他的身上,他突然有了一種沖動。
“唐耀西,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定要當皇帝嗎?”伊卡睿斯嘴角笑着,但是眼角卻在皺起下垂,眼裡還閃過水光。“謝謝你和我說那麼多,那麼也聽聽我的理由吧。”
空氣凝成實質壓下來。唐耀西嗅到血腥味——不是投影的幻覺,是伊卡睿斯咬破舌尖滲出的鐵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