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即将相觸的刹那,唐耀西驟然驚醒。會客廳的冷光刺入眼簾,恒溫系統不知何時悄然運轉,暖流如無形綢緞裹住他的身軀,連裸露的皮膚都蒸騰着熨帖的溫度,雖然沒有被子卻擁有了勝過了被子的舒适。
他望向嗡嗡低鳴的金屬出風口,唇角揚起微不可察的弧度——除了那個人,這房間裡不會有第二個人再注意到他蜷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猶豫會同時失去兩樣東西。”父親囑托在耳畔炸響。唐耀西打開終端,手指輕輕撫過終端外殼的裂痕,那道與伊卡睿斯初次相遇留下的刻痕正泛着幽藍冷光。指腹摩挲的觸感讓他一瞬間陷入了回憶,仿佛又看見和伊卡睿斯合作時,那纏繞于周身的雪松香。
随後,他站起身,扯平褶皺的衣領,大步走到伊卡睿斯的房門前,擡起手,輕輕地敲了敲門。指節叩向房門的速度比心跳更快,一下,兩下,三下,唐耀西站在門口,執行着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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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正遠答應了,可以準備收網了。”門内,伊卡睿斯指尖正掠過懸浮光屏。淡藍數據流映得他側臉如冰雕,連睫毛都凝着霜色:“瓦西裡德夫的舊部...”
“已按坐标聯絡完畢。”機械音從通訊器滲出。
光屏驟然暗了三度。伊卡睿斯懸空的手指微蜷,像被無形的絲線勒住關節“這幾年大家應該過的都不好吧,自從父親去世,皇帝拆掉了原本由瓦西裡德夫負責的第二軍團,并且将人員打散,不過換個角度想,如今瓦西裡德夫的舊部遍布第二,第三軍團,隻要給予足夠的理由,我們就是一呼百應。”
伊卡睿斯調出養父留給自己的名單,手指輕輕的在其中劃動。他的語調微微上揚,像帶着鈎子一樣的愉悅,但是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并沒有一刻為口中的事而感到快樂。
對面一整悉索聲過後,又傳來詢問:“請問是否要通知您的兄長。”
“不必。”驟然聽到自己的親人,伊卡睿斯頓了頓,但也隻是一瞬,随後繼續說道“必要時我會親自通知他,皇帝既然敢肢解第二軍團,就該明白——碎瓷割手的疼痛,他這麼多年的剛愎自用可讓不少人苦不堪言。”
“您的意思是?”從伊卡睿斯模糊的語言中,對面完全無法推測伊卡睿斯的想法,隻能出聲詢問。
全息地圖在牆面轟然鋪展,星軌交錯如蛛網。目前人類已知的所有星系在地圖之上熠熠生輝,唯有赫利俄斯星系在聯邦與帝國邊境邊發出躍動的紅點,伊卡睿斯伸手攥住不安分的星星,指節泛出青白。
“既然有一就有二,父親的下場所有人都是見證者,唇寒齒亡的道理相信大部分人都是清楚的,所以現在是最好的,拉攏絕大部分人的機會。” 伊卡睿斯碾碎喉間翻湧的澀意,他不能再一次在下屬的面前失控,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其他的掌權勢力我會以您的名義去聯絡。”
“記得挑一挑,可不是什麼歪瓜裂棗都往我們這裡來。”
“是。”
“辛苦你了,我最忠心的下屬,李将軍。”适當的給予部下鼓勵,才是一個優秀的領導者,更何況伊卡睿斯從來不吝啬自己的誇獎。
随着光屏的熄滅,伊卡睿斯身體後仰,揉了揉眉心,現在的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順利進行,所以行軍路線和後勤保障的規劃都要提上路程,還有聯邦也要提防,畢竟雖說有着共同的目标,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反目成仇隻是遲早的事。
思索着,伊卡睿斯調出星際的航線順序,準備開始分析規劃。
就在這時,急促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伊卡睿斯猛的一驚,自己忙于規劃未來幾個月的事務,一下子把門外的唐耀西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