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紙團還沒落地，就被旁邊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男生搶了過去。

“喲，衛靜寫給光哥的詩啊？念來聽聽！”

“給我看看！”

“給我！”

紙團在幾個男生手裡傳來傳去，很快，那首打油詩就在教室裡被大聲念了出來，還帶着誇張的語調：“光哥強的很，偷槍打日本！日本投了降，光哥得表揚！……”

念到最後一句“誰偷他的魂，同桌這女人！”，全班更是笑作一團，不少人朝陸小柏和戚枳光這邊看來。

一直安靜坐在窗邊的戚枳光終于忍無可忍，“啪”地一聲合上手中的書，猛地站起身，冰冷的目光直直射向陸小柏，聲音不大卻帶着極強的穿透力：“陸小柏，你有完沒完？”

說完，他抓起自己的書包，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留下整個教室的寂靜和目瞪口呆的陸小柏。

“哇哦，”衛靜湊到陸小柏耳邊，小聲說，“我怎麼感覺……光哥像是落荒而逃啊？”

陸小柏沒說話，臉上火辣辣的，心裡五味雜陳。戚枳光的眼神裡帶着明顯的愠怒，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讓她心裡莫名地有點堵，剛才的玩笑似乎開得有點過火了。

教室裡的哄笑聲戛然而止，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尴尬。

幾個剛才起哄最厲害的男生互相看了看，讪讪地閉上了嘴。大家的目光在空蕩蕩的門口和愣在原地的陸小柏之間來回掃視。

“啧啧，學霸生氣了，後果很嚴重啊。”吳莳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他斜靠在椅背上，嘴角噙着一絲看好戲的笑意，“陸小柏，你這下把人惹毛了。”

“要你管！”陸小柏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心裡更煩躁了。她抓起桌上的筆記本，胡亂地塞進書包，動作帶着點洩憤的意味。

衛靜戳了戳她的胳膊，小聲安慰：“哎呀，别往心裡去嘛，男生都小氣。再說，他剛才那樣子，真的有點……”

她憋着笑，“有點可愛。”

“可愛個屁！”陸小柏低吼，臉上卻更燙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氣的還是羞的。明明是衛靜寫的詩，結果鍋全讓她背了。還有那幫男生，真是唯恐天下不亂。

吳維沣和餘和已經組織人去搬書了，教室裡的人開始三三兩兩地離開。

“走啦走啦，搬書去。”有男生招呼道。

“小柏，我們去幫忙？”衛靜拉了拉她。

陸小柏深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悶聲不響地站起來。她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剛才戚枳光那句“你有完沒完”還在她耳邊回響，像根刺一樣紮在心上。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過分了。

她默默跟在衛靜後面走出教室，心裡亂糟糟的。走廊裡，搬書的隊伍已經排了起來，吳維沣和餘和正在指揮着分發。

“這邊，女生少拿點。”吳維沣看到她們過來，指了指旁邊一摞相對薄一些的練習冊。

衛靜興沖沖地抱起一疊，陸小柏也默默上前，伸手去拿。她低着頭，沒什麼精神，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走廊盡頭，卻沒看到戚枳光的身影。

他大概已經走了吧。

“嘿，陸小柏！”吳莳的聲音又在旁邊響起，他抱着一大摞厚厚的物理書，胳膊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臉上卻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怎麼了？被學霸怼傻了？”

陸小柏懶得理他，抱着練習冊轉身就走。

“哎，别走啊，”吳莳幾步跟上來，故意壓低聲音，“要不要哥幫你去跟戚枳光道個歉？保證讓他原諒你。”

“不用！”陸小柏停下腳步，瞪着他，“吳莳，你是不是閑得沒事幹？”

“我這不是關心同學嘛。”吳莳嬉皮笑臉。

“關心你自己吧！”陸小柏加快腳步，把吳莳甩在身後。

衛靜抱着書跟上來，小聲說：“别理他，他就是故意的。”

陸小柏沒吭聲，抱着練習冊回到教室，重重地放在自己的座位上。教室裡隻剩下零星幾個人在整理書本，剛才的喧鬧仿佛一場短暫的夢。她看着窗外，夕陽把雲彩染成了橘紅色，心裡那點煩躁非但沒有消散，反而像藤蔓一樣纏繞得更緊了。

她是不是真的把事情搞砸了？開學第二天，就把班裡最受關注的學霸給得罪了。而且，不知為何，戚枳光那句帶着怒氣的話，和他離開時那個決絕的背影，總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

“唉……”她輕輕歎了口氣，拿出剛發的物理練習冊，胡亂翻了兩頁，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