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告欄前的人潮漸漸散去,隻留下那張刺眼的紅色榜單,和空氣中尚未消散的震驚與疑惑。陸小柏好不容易擠出人群,朝着那個熟悉又透着幾分落寞的背影追去。
“戚枳光——等等我!”她一路小跑,氣息不穩,心跳得比剛才看到自己排名時還要快。
戚枳光停下腳步,轉過身。他站在教學樓前的梧桐樹影下,陽光透過枝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張總是清冷平靜的臉上,此刻籠罩着一層陸小柏從未見過的陰霾。他的嘴唇緊抿着,下颌線繃得緊緊的。
“怎麼回事?”陸小柏跑到他面前,顧不上喘氣,急切地指着公告欄的方向,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你的英語……作文零分?還有那個雷同卷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搞錯了?”
戚枳光看着她焦急得泛紅的眼眶,臉上的陰沉似乎緩和了一絲,但語氣卻異常平靜,平靜得近乎冷漠:“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陸小柏懵了,這算什麼回答?她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越收越緊,“什麼叫意料之中?到底發生什麼了?”
戚枳光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似乎在說“你還不明白嗎”,又似乎藏着更深的東西。他越是這樣不解釋,陸小柏心裡越是發慌。
一個可怕的念頭,如同藤蔓般迅速纏繞上她的心頭。她想起了英語考試結束前,陸芮芮那番楚楚可憐的借筆表演,想起了自己那支莫名消失的、戚枳光送的深藍色鋼筆……難道……
“小柏!光哥!”衛靜和柳悅君也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兩人臉上都寫滿了震驚和憤怒。
“太過分了!怎麼會是雷同卷?戚枳光英語作文寫得那麼好,怎麼可能抄襲!”衛靜義憤填膺,聲音都拔高了幾度。
“就是啊,而且還是零分,這肯定有問題!”柳悅君也皺緊了眉頭,擔憂地看着戚枳光,“是不是批卷出錯了?”
葉雲博什麼時候跟在了衛靜的後面,雖然沒說話,但那标志性的殺馬特發型下的眉頭也擰成了一團,顯然也覺得這事透着蹊跷。
周圍零星還有幾個沒走的同學,聽到這邊的動靜,也投來了好奇或同情的目光。
陸小柏看着戚枳光那張沒什麼表情的臉,鼓足了勇氣,把自己心底的那個猜測,連帶着考試時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戚枳光,英語考試的時候,陸芮芮說她的筆沒水了,向我借筆……我當時沒多想,就把備用的黑色中性筆借給她了。可是考完試,我發現……你送我的那支深藍色鋼筆不見了,桌上隻剩下我借給她的那支黑筆……”
她越說聲音越小,到最後幾乎細若蚊吟,因為她看到,随着她的叙述,戚枳光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像淬了寒冰的利刃,周身的氣壓也低得吓人。
“又是她。”戚枳光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聲音不大,卻帶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衛靜和柳悅君聽完陸小柏的話,也瞬間反應過來,氣得臉都白了。
“我就知道是她搞的鬼!這個陸芮芮,心腸怎麼這麼歹毒!”衛靜跺着腳罵道。
“她肯定是故意換了你的筆,然後模仿戚枳光的作文!”柳悅君分析道,臉上滿是厭惡。
就在這時,班主任李磊和英語老師張妍行色匆匆地走了過來,顯然也是剛得知消息。
“戚枳光,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李磊的臉色很難看,語氣嚴肅。張妍老師看了看戚枳光,又看了看旁邊義憤填膺的幾個女生,欲言又止,最終隻是輕輕歎了口氣。
戚枳光沒說什麼,隻是對陸小柏她們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便跟着老師走向辦公樓。
陸小柏看着他的背影,心裡像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喘不過氣。她知道,老師找他談話,未必是好事。學校向來注重聲譽,尤其是在高考前這關鍵時期,出了“雷同卷”這種事,恐怕更傾向于低調處理,息事甯人。萬一……萬一學校為了面子,真的冤枉了戚枳光怎麼辦?
她越想越焦慮,手指緊緊地攥着衣角,指節都有些發白。沒有證據,光憑她的猜測和陸芮芮之前的行為,根本沒辦法證明什麼。
而這時沿途走過的同年級學生紛紛竊竊私語,其中二班三班的幾個女生聲音更大。
“沒想到這重點班的人,也玩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