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僅僅一瞬間,她就恢複了鎮定,甚至擠出了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老師……這……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陸小柏的筆嗎?怎麼壞成這樣了?”
她矢口否認,哭訴着說自己隻是借了陸小柏的備用筆,考完就還了,對這支深藍色鋼筆的事情一無所知。說到激動處,她甚至反咬一口,淚眼婆娑地看着陸小柏和戚枳光:“是不是……是不是你們故意弄壞了筆,想陷害我?我知道你們關系好,但也不能這樣合起夥來欺負人啊……”
“你胡說!”陸小柏氣得渾身發抖,差點就要沖上去理論。
戚枳光伸手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他轉向李磊和張妍,語氣依舊平靜:“老師,我相信事實勝于雄辯。我建議,查看一下英語考場的監控錄像。”
辦公室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更加凝重。誰都知道,考場監控主要是為了防止大規模作弊,細節未必清晰,而且調取程序繁瑣。戚枳光提出這個,更像是一種施壓。
陸芮芮的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但還是強撐着:“看就看!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等等,”張妍快步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調出了一個文件,“我這裡有這次三模所有考生的答題卡掃描件。”
她将戚枳光和陸芮芮的英語答題卡放大,并排顯示在屏幕上。
“你們看這裡,”張妍指着兩人的作文部分,“雖然陸芮芮同學刻意模仿了筆迹,但在一些細微的書寫習慣上,比如‘t’的出頭方式,‘g’的收尾弧度,和戚枳光同學平時的作業有明顯不同。”她頓了頓,又指向屏幕,“反而,這種偶爾出現的、因為筆尖受損可能造成的輕微劃痕和墨迹不均,更像是用這支損壞的鋼筆寫出來的效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屏幕上。
張妍繼續說道,語氣越來越肯定:“更關鍵的是内容。我仔細對比了兩篇作文,從立意角度的選擇,到段落結構安排,甚至幾處關鍵的用詞和句式,相似度高得驚人。這絕對不是巧合,更像是……同一篇作文的兩個版本,一個流暢完整,一個模仿生澀。”
陸芮芮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嘴唇哆嗦着,眼神閃爍不定,再也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副校長文昌民沉着臉走了進來,顯然是被這邊的動靜驚動了。“怎麼回事?鬧哄哄的。”
李磊趕緊上前,低聲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文昌民聽完,目光如炬地看向搖搖欲墜的陸芮芮,表情極其嚴肅。
眼看着所有證據都指向自己,再也無法抵賴,陸芮芮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她突然情緒激動地猛地擡起頭,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一直站在旁邊、同樣震驚不已的陸小柏,發出一聲尖厲的嘶喊:
“是她!都是她設計的!是她故意把那支壞筆給我,陷害我的——!”
陸芮芮那聲尖厲的嘶喊,像一道驚雷劈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震得每個人耳膜生疼。她手指顫抖地指着陸小柏,臉上混合着崩潰、怨毒和孤注一擲的瘋狂。
“是她!她嫉妒我!嫉妒我能跟戚枳光讨論問題,嫉妒我的成績比她穩定!所以她故意在考場上給我一支快沒水的筆,想讓我寫不完作文!”陸芮芮的聲音越來越歇斯底裡,眼淚鼻涕糊了一臉,和平時那副柔弱可憐的模樣判若兩人。
“然後她自己把那支好筆弄壞,藏起來,再反過來誣陷我偷換!”
“你血口噴人!”陸小柏被這突如其來的反咬氣得渾身發抖,指尖冰涼。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翻騰的怒火,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清晰而冷靜,“陸芮芮,你搞清楚!第一,是你主動找我借筆,說自己的筆沒水了!第二,我借給你的是我筆袋裡那支普通的黑色備用中性筆,不是這支藍色的鋼筆!第三,考完試你還給我的,也是那支黑色中性筆!這支鋼筆,是你自己弄壞扔進垃圾桶的!”
戚枳光上前一步,不動聲色地擋在陸小柏身側,目光冷淡地掃過狀若瘋癫的陸芮芮,轉向幾位老師,語氣平靜無波,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老師,陸芮芮同學針對陸小柏,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他頓了頓,清晰地陳述:“上次陸小柏的物理錯題本丢失,裡面有我幫她整理的很多重點和解題技巧。我們找了很久,最後是在教室後排那個幾乎沒人用的廢棄儲物櫃最裡面找到的。而那個儲物櫃,離陸芮芮同學之前的座位最近。”
他沒有直接下定論,但話裡的指向性再明顯不過。
“對!我可以作證!”一直站在門口圍觀的衛靜忍不住沖了進來,柳悅君緊随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