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昱恍惚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心道這還分什麼先後順序?
難道他們家還有關于這方面的規矩?
但話還沒出口,他就見陳聲忽然直起身體,擡腳往那邊走,慢騰騰落下一句:“天天問些有的沒的,還不如多投幾個球,晚上慶功宴會不會變成追悼宴就看你了。”
常昱:“……”
他眼睜睜看着陳聲大步走過去,轉眼就在那位“姐姐”身邊坐下了,他轉過頭,忍不住想,既然都決定不上場,那剛剛他不直接坐下,非站在人家對面做什麼?
……
**
下半場的确是赢了。
但陳聲仍舊沒有跟他們一道,而是趁着他們在場上歡呼時偷偷跟着自己姐姐溜走了,常昱一回過頭,發現座位已然空空蕩蕩。
他沒忍住,拿起手機,怒給陳聲發了十幾條“辱罵式”消息。
然後得到了一個冷漠的【。】以及兩個字【下次】
……
走出學校時,季蕪又問了一遍陳聲:“你确定不跟他們一起去吃飯嗎?”
陳聲:“不去,我天天跟他們一起。”
行。
季蕪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來什麼,于是轉過頭問陳巧祯:“你不是說你要那……什麼,那怎麼不一起去吃?”
陳巧祯頂着一頭“你終于想起我了”的大字,忍不住幽怨道:“你們都走了,那我跟誰去?”
季蕪:“……”
沒想到。
實在沒想到。
她略微思索了兩秒,提了一個建議:“要不你倆回去?我……”
話沒說完,就被兩道聲音蓋過去。
“不好。”
“不行。”
季蕪無奈地看着他們:“那就我們去?”
本意季蕪是想說他們三個人單獨去吃的,結果她沒想到這話有歧義,接上了前面的話後就變成了“我們三個人回去,加入他們”……
然後陳巧祯就熱情洋溢地拉着她往回走,陳聲皺着眉不斷在确認她有沒有被“奪舍”…………
由于陳巧祯期待太甚,季蕪實在不好意思再“反悔”,隻好跟着他們走回去,然後成功在陳聲那群同學臉上看到了缤紛多彩的顔色。
尤其是常昱。
他前幾分鐘才在手機上跟陳聲“對戰”完,這會他又帶着人出現在了他們面前,顯然這個“下次”有點過于緊湊了。
但這群人意外的合拍。
在起初的懵逼過後,他們很快朝着燒烤店出發了,陳巧祯也很快混入其中,玩玩鬧鬧……夜色彌漫,季蕪放緩腳步,落在人群之後。
很細緻地在感受這條她曾經走過許多年的路。
沒一會,陳聲也落了隊伍,和她并排往前走,兩人沒說話,一時這處空間有些隐秘的寂靜。
季蕪被路過的車燈晃了下眼,偏頭問:“你怎麼不和他們一起?”
陳聲:“他們話太多了。”
季蕪有些驚訝:“你還嫌别人話多?”
“……”陳聲閉嘴想了片刻,覺得有點冤,還是忍不住小聲為自己辯駁道:“我就在你面前這樣好不好。”
“好——”季蕪拖着長音懶懶散散應了一句,像是聽進去了,也像是沒怎麼當回事兒,本就是随口一提,便問起其他的事兒了。
燒烤店離學校不遠,拐幾條街的距離,這會正是燈火通明時,一群人像是經常來,老闆一見便引他們到了露台上。
席間季蕪吃了點東西,也應和了一點他們的話,然後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了。
沒一會,那個在場上常和陳聲說話的男生忽然在她旁邊坐下,帶着“關心兄弟姐姐”的目光問:“你吃飽了嗎?我剛剛看你沒吃多少呢。”
季蕪愣了下,應:“飽了。”
“哦。不喜歡的話可以點其他的。”這人像是說完了話,才想起來漏了什麼,便道:“我叫常昱,是陳聲的好朋友。”
“常、昱。”季蕪輕聲念了遍他的名字,随即說:“我有聽陳聲提過你。”
她忽然想起來。
有一次,陳聲特别晚回家,季蕪在他身上聞到了濃烈的酒味,還以為他不學好跑去喝酒了,後來一問才知道是有個叫常昱的朋友“失戀了”跟他抱頭痛哭了一晚上,身上的酒氣全是對方蹭的……
季蕪就對這名字有了點印象。
常昱一聽這話激動起來:“是嗎?他怎麼跟你說的?是在誇我嗎?”
季蕪頓了頓,不太好說真實情況,于是就含糊地點了點頭:“差不多吧。”
話音剛落,一道聲音自身後傳過來:“你怎麼還騙人?”
季蕪回過頭,見陳聲拎着瓶可樂罐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顯然聽見了剛剛的對話,她正想說“别對人家那麼直白”,手裡就被塞了瓶溫水。
還有點殘留的熱氣。
她這會确實想要杯溫水來着。
這人是會什麼讀心能力麼。
常昱來回看了幾眼,忽然問:“什麼騙人?”
“沒什麼。”季蕪搶在陳聲之前說了話,彎着唇,臉不紅心不跳地繼續騙人:“我剛剛跟他說不想喝水來着,現在想想其實還挺想喝的。”
常昱:“?”
怎麼感覺有點敷衍。
但好像又找不出問題?
陳聲毫不客氣地笑了聲,随即站在常昱面前,居高臨下地對他說:“起來。”
常昱:“??”
“我要坐。”陳聲補完了後半句話。
常昱本來想說“你要做些什麼坐呗,旁邊不還有其他凳子嗎,怎麼,就看上我這個凳子了”,可話還在喉嚨裡沒出口,他意識到這是他姐姐,放在平常也沒什麼,但他就莫名覺得陳聲的占有欲有點太過于旺盛了。
怎麼他剛坐下聊兩句連名字都還沒問,就過來了。
順着這種奇怪的心理,他很快讓開了座位。隻是離開前還不忘問了一句:“姐姐,你叫什麼名字啊?”
“季蕪。”
“什麼蕪?”
陳聲忽然道:“平蕪盡處是春山的蕪。”
季蕪頓了下,恍然想起,曾經季卿成也是這樣解釋她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