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裡行間都是一種美好的祝願。
但從前她總覺得這個解釋太長,不愛聽,也不愛說,隻提一句“荒蕪的蕪”,這樣既簡單又直接,反正名字荒蕪人又不荒蕪,卻沒想到後來想聽也聽不到了。
真倒應了這名字。
更沒想到,許多年後,有人又重新提到了這句話。
季蕪眨了下眼,睫毛微微垂下,在臉上投落出交錯的陰影,随即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一旁的常昱愣了下:“你怎麼還給我拽詩詞呢?”
陳聲占了他的位置,語氣卻十分不客氣:“聽不懂用手機搜。”
常昱:“……”
他才不跟這人一般見識,轉瞬就溜走了。
季蕪手裡的一杯水不知什麼時候見了底,她握着空杯子發了會呆,沒注意陳聲起身離開後又返了回來,把她手裡的水杯拿開,重新塞給她一杯水。
她愣了下,低頭看了眼水杯,心想自己好像也沒那麼渴。
不過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麼因素,季蕪又低頭喝了一口。
在溫水彌漫開來的氤氲霧氣中,她聽見陳聲忽然開口:“你怎麼了?”
“沒怎麼。”季蕪停了幾秒,笑了笑:“就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
晚風順着人的皮膚滑過,帶了一點不明顯的冷意,季蕪在這樣的風裡眯了下眼,望過去時,看見了陳聲正好看過來時專注的眼神。
好像非要把人看穿。
季蕪笑了起來:“你怎麼又這樣看我?”
“随便看看。”
陳聲微微垂下眼,濃密的睫毛好似掃過眼前的光影,随即微微笑起來,跟季蕪說:“你明天陪我出趟門好不好?”
“好啊。”
季蕪沒問去哪兒,反正去哪兒她都會答應。
陳聲又問起剛剛的事:“你剛剛在跟常昱說什麼?”
季蕪:“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哦。”陳聲頓了頓,又說:“你跟他有什麼好聊的?”
季蕪瞥了他一眼:“他不是你朋友麼?”
“是啊。”
“那你這話怎麼說的跟他有什麼不良企圖似的?”
“……也不是這個意思。”陳聲忽地沉默下來,心裡罕見地出現了一個想法,自己是不是真的管得有點寬。
不過說句話而已。
隻是他轉瞬就找到了理由:“那我是怕他跟你亂說話。”
季蕪挑了下眉:“你跟他說我壞話了?”
陳聲:“沒有!”
季蕪:“那你怕什麼?”
陳聲:“……”
不好說。
常昱今天說的話都挺奇奇怪怪的。
搞得他自己現在也有點奇奇怪怪。
以至于這根奇怪的線越放越大,陳聲看着季蕪在昏黃燈光下顯得尤其靜谧的臉,忽然就問了句:“你以後會談戀愛嗎?”
說完他就有點後悔。
怎麼可能不談戀愛……他都能想象到季蕪會回他一句“你想那麼多做什麼”,或是“會啊,人不是都這樣”。
想到後面一句話時,陳聲發覺自己心裡居然有些不大舒服,隻是這點情緒出現時間太短,很快被季蕪的回答蓋了過去。
她說:“不會吧。”
陳聲愣了下:“為什麼?”
“這哪有什麼為什麼?”季蕪看着他笑了下,無非就是她既不喜歡與人有親密接觸,也不擅長和另一個人共度一段很長的時間。
所以幹脆避免。
一個人也很好。
況且她還有柳姨陳叔,陳聲,還有朋友。
足夠了。
季蕪看着陳聲,總覺得他有點怪怪的,忽然想起今天在操場攔住他說話的女生,福至心靈地猜想道:“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陳聲一呆:“啊?”
見他這樣,季蕪又覺得自己是猜錯了個十成十,真有喜歡的人也不會是這種反應……她便止住了話題:“沒什麼,我随口問問。”
陳聲倒是忽然沉默了下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處空間仿若與那邊的熱鬧聲隔絕了開來,隻是擋不住有人抽煙煙霧彌漫,漫到了季蕪面前,她忍不住皺眉後退了點。
陳聲忽然起身擋住了他,随即擡眼掃了圈後跟季蕪說:“我們出去。”
季蕪:“小祯還在這兒。”
“她又不會丢。”陳聲說:“等會我們就回來。”
季蕪确實不想在這兒忍受香煙的味道,就趕緊起身跟了出去,邊走邊和陳聲說:“你以後不準抽煙。”
陳聲一頓,莫名問了句:“為什麼?”
“我不喜歡抽煙的人。”季蕪很快走了出去,移開了擋在鼻子前的手,幾乎是以一種當然的姿态在說:“非常不喜歡。”
陳聲看着她,好似微微彎了下唇:“嗯,我不抽。”
季蕪放下心來,隻是心還沒落到底,陳聲的下一句話又蹦了出來:“那如果有時候我特别想呢?”
季蕪一臉莫名地看向他,不知道他是單純過個嘴瘾,還是真這麼想,于是猶豫了一下,嚴謹地問道:“你最近壓力很大麼?”
“……沒有。”
陳聲覺得他大概就是有點毛病,非要說這麼一句,愛撩閑,也不知道希望得到什麼回答,可能就想聽一句“那我就管你管到底”。
季蕪覺得陳聲今天真是有點奇怪,問的都是些什麼問題,整得她都有些神經兮兮了,還忍不住擔心他是不是學習壓力什麼的……但現在看來又是虛驚一場。
她心裡歎了口氣,懶懶朝陳聲招了下手,示意他彎點腰,随即用有些輕柔的聲音,半真半假地說道:“如果你真的非常想的話,那我就把你關屋子裡——”
陳聲心一跳。
“——看滿一天一夜的戒煙小視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