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聲想起以前看她這樣笑的時候，因為屈指可數，所以格外珍惜。

總想着各種辦法讓她真心地笑一笑。

也總算不白費。

這笑大概持續了幾秒，季蕪微微收了收，邊拿出口袋裡的手機邊說道:“總感覺還少點什麼？”

陳聲:“什麼？”

季蕪往後退了兩步，拉過他的手臂讓他站過去:“對，就這樣，站着别動。”

随即她又後退兩步，舉起手機對準他，見陳聲一副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又說:“笑一下。”

陳聲:“……”

他好似一瞬間變成了被她操控的傀儡，腦子裡想的是我不想拍照，可身體已經先一步做出了動作，牽動唇角笑了起來。

陳聲看向手機之後的人，幾秒鐘的時間，唇角的笑意忽然變真誠了些，顯得有些抑制不住。

季蕪按下瞬間，沒發覺陳聲身後的山茶花已然在照片裡糊成了一團霧，隻覺得滿意極了。

笑着收起手機時，陳聲朝她走過來，剛說了一個字“你……”，就被季蕪接過了話頭道:“走吧，想吃什麼？”

陳聲于是便把話咽了回去。

他原本想問問她要不要拍照，現在看來她還是不愛拍照，除了偶爾的合照，還有熱衷于給他拍照之外，她從來也不會點開手機裡的照相機。

以前他什麼話都說的時候倒是不止一次問過她這個問題，得到的答案要不是“我不上鏡”，要不就是“看人就好了，看什麼照片啊”……

陳聲覺得後面那句話說得有一半的道理，反正人就在面前，也沒必要在手機裡看照片。

……

回去的路上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點，他們找了家沒去過的老店，在裡面坐下來時，老闆遞過來一頁菜單。

季蕪直接推給了陳聲:“你點。”

陳聲便接過來，掃了一眼，迅速點了幾個菜，把菜單遞回給老闆不忘記叮囑了一句:“别放蔥姜蒜。”

“好咧，稍等一下就上菜哈。”

等待的過程中，兩人随便聊了幾句，季蕪就收到一條輔導員發過來的消息，她正低頭點開時，菜就端上來了。

老闆放下後，問陳聲:“我們店裡今天有送果汁，你們想喝什麼？有橙汁，檸檬汁和酸梅汁。”

陳聲:“檸檬汁吧。”

老闆轉過頭看了眼還在低頭看手機的季蕪，便沒打擾，加問了陳聲一句:“那你女朋友呢？她喝什麼？”

陳聲一愣，突然被卡住了似的沒說話。

倒是對面的季蕪聽見這話，“百忙之中”從手機上回過神來，對老闆笑了下，說:“是姐姐，不是女朋友。”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跟他喝一樣的。”

老闆自覺鬧了個烏龍。

剛剛進來時見他們年齡相近，舉止也親密，而且男生明顯非常了解女生的習慣，便想當然了，連忙道了幾聲歉下去了。

季蕪壓根沒把這句話當回事兒，說完就重新低下了頭，和陳聲說:“你先吃，我回個消息。”

可總感覺對方眼神還落在自己身上，季蕪擡起頭，見陳聲直勾勾盯着她看，不躲也不讓，她愣了下，心想難道是剛剛老闆的話讓他不太開心了？

轉念一想也是。

畢竟還小嘛，心思比較敏感。

出于這種想法，季蕪出聲安慰道:“沒關系，老闆都是亂說的，我已經解釋了，下次他就不會誤會了。”

陳聲:“……”

他發覺自己好像不是很想聽到這種話。

季蕪頓了頓，又過分嚴謹地補充道:“如果這家店能好吃到讓我們下次再來的話。”

“……”

陳聲垂下眼，伸手從旁邊拿了一雙筷子和勺放在季蕪面前，随即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似的自顧自吃了起來。

季蕪:“？”

真行。

她莫名有點無奈，但還是先回完了輔導員的消息，才放下手機拿起了筷子。

老闆很快就把檸檬汁端了上來，或許是因為剛剛的誤會，舉止變得略有些拘謹，磨蹭了兩秒，又舊事重提地再次道了歉:“真不好意思，我剛剛一時昏了頭，說錯了話，千萬别介意。”

“怎麼會？”季蕪彎了彎唇，心想這一個兩個都這麼大反應，他們兩個人長的又不像，被認錯不是很正常？

隻是她重新看向這會好似認真埋頭吃菜的陳聲，頓了頓，又笑着補了一句:“不過老闆你要是再來兩句的話，某人更要不好意思了。”

某人:“……”

老闆爽朗地笑了起來，又講了兩句話離開了，隻留下陳聲一個“不好意思”的某人。

陳聲接住季蕪的目光，端坐起來，清了清嗓子道:“我沒不好意思。”

“啊，好的。”季蕪收回視線，夾了塊肉順手放進陳聲碗裡，好像覺得不夠，又夾了個菜，這才滿意地收回來。

陳聲:“……真的！”

季蕪莫名看他一眼:“我也沒說是假的。”

陳聲:“……”

季蕪總是這樣輕飄飄。

好像什麼時候都隻有他一個人在激動、在在意一樣。

但其實她也根本沒往心裡去。

陳聲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憋悶，更不是因為這幾句話引起來的，就是沒有來由的，想反駁對方的話。

什麼話都可以。

……

季蕪已經掠過這個話題講起了其他事，陳聲使勁壓着心裡那莫名其妙出現的一團火焰，默默應答的同時吃完了今天的晚飯，直到結束，也覺得味同嚼蠟。

心想下次應該不會再來了。

實在嘗不出什麼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