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君若先後與曹氏、君一航決裂就能算是終點,這些年過來,誰也沒動過曹家。
奈何曹家死性不改,而程放最擅長做懸案,懲戒人的法子五花八門,栽到這人手裡,曹家能得着好才是怪事。
君若本已做好萬全準備,隻等着曹家那幫人來送死,結果,左等右等也沒消息,再一查,人沒了。
思來想去,有這般手筆的,不是程叔父就是月霖哥哥,而哥哥凡事都會及時相告,于是,她帶上幾壇美酒、一幅名畫去找程放,問起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放如實告知事情的枝節,又歉然道:“這一陣事忙,忘了跟你提,畢竟是年前吩咐下去的。别多想,若不贊同,隻管直說。”
君若笑容璀璨,“這樣處置最妥當。我想着隻能是您出手了,趕緊過來道謝。叔父,謝謝您。”
程放神色淡泊,笑容柔和,“自家人,不需見外。”
說話間,外面傳來顧月霖的語聲:“都到這兒了,怎麼還耍賴?”顯得很無奈。
程放、君若相視一笑,一同出門去看。
随風躺在方磚地上,沒好氣地瞧着顧月霖。
顧月霖負手看着它,唇角一抹淺笑。
“你又怎麼惹到随風了?”程放問。
“去竹園了,小崽子沒玩兒夠。”顧月霖轉頭,用眼神跟君若打招呼。
随風用爪子扒拉他的衣擺。
“快起來,髒死了,去洗個澡。”顧月霖柔聲哄它。
随風一味哼哼。
顧月霖歎口氣,彎身把自己的傻兒子抱起來,去往專給它設的盥洗室。
他抱着是一點兒都不吃力,但看起來總歸有些好笑,随風的個子實在太大了,而且它胖起來就沒再瘦回去。
程放和君若笑着,在庭院東面的石桌前落座,琢磨一盤殘棋。
過了一陣子,随風在盥洗室裡嬉鬧起來,要麼用大爪子拍水,要麼就甩身上的水。
顧月霖磨牙,“兔崽子,你給我等着。”
随風鬧得更歡。
等随風洗完澡,撒着歡兒地奔跑在院中的時候,走出來的顧月霖有些狼狽:被他傻兒子折騰得深衣濕了大半。
君若笑問:“随風什麼時候這麼有出息了?”
“我哪兒知道,問我爹。”顧月霖悻悻的。
程放不樂意了,“你慣出來的,少往我身上扯。”
“跟您從不這樣兒?誰信?”顧月霖一臉認栽的表情,到室内更衣去了。
君若笑不可支,“你們爺兒倆呦,好脾氣都給随風了,嗯不對,還有我和另外倆哥哥。”
程放也笑,喚随風到跟前來。
沒多久,沈星予和陳氏大婚。程放、顧月霖送給夫妻兩個一些容易打理又進項頗豐的産業,君若和李進之分别送了一所寸土寸金的宅子。
沈星予和陳氏早有心理準備,感激之餘,商量着往後找機會找補回去。
他們還算淡定,沈瓒和沈夫人卻驚訝了一把。
沈夫人歎氣,“什麼叫有錢,我這才見識到。”這種大手筆送成婚禮的,她是第一次見識到。
沈瓒感慨的點是:“那種賺錢的腦子,分給我一成也行啊。”頓了頓,打趣妻子,“合着你隻是空有個花架子,實際沒多少私房錢?”
沈夫人橫他一眼,“廢什麼話?我隻是在勳貴圈裡比較富裕,要撐門面的花銷不知道多少,怎麼能跟那幾個富到沒邊兒的比?”
“星予真是傻人有傻福。”沈瓒看着她,“有兒媳婦了,就别再住外頭了,不然太不像話。”
“這還用你說?”沈夫人白他一眼,“隻一條,平日不準管這管那的。”
“……你不怕把兒媳婦帶溝裡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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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年裡,一些重要的差事,皇帝交給秦王、楚王、燕王去辦,廷議時也都會讓兄弟三人參加。
縱然蔣昭的預言和自己屬意的人一緻,皇帝也要分外冷靜又慎重地觀摩每個兒子的頭腦與能力。
冊立儲君,已非茲事體大可言。
蔣昭的預言,一部分是無可更改的,譬如天災發生之日,一部分則是可以更改的,譬如因為早有準備,盡早結束災情帶來的禍患。
所以總的來說,要相信蔣昭,但也不可盡信,畢竟,很多事已經發生改變,焉知不會影響到最有資格争儲的皇子。
預言……
這日,皇帝再次慎之又慎地取出蔣昭的手劄,翻來覆去看了數遍,心念數轉,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立刻喚劉全:“将月霖過來,朕有話與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