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甯長公主聽琳琅說了原委,當即表态:“你行事最有譜,我自然放心。隻是,我平素懶散,能幫你的有限,等下把我的名帖給你,再給你兩個得力之人,方便随時到賬房取銀錢,再就是幫你上下斡旋。遇到不開眼的人,你再來找我。”
魏琳琅大喜過望,卻也有不能同意的環節:“銀錢上的事您不用費心,月霖他們四個就能全出,要臣女出面,隻是因為我最清閑罷了。”
長甯也不堅持,隻是笑着糾正:“不是你最清閑,是你最合适,不準妄自菲薄。”
魏琳琅笑吟吟道:“臣女暫且接下您給的這頂高帽子。”
輪到沈夫人,問清楚長甯長公主的意思,斟酌後笑道:“我這些年都忙于吃喝玩樂,卻也因此結交了一些有才之士,男女均有。等下我給你列出個名單,你瞧着是否用得上,要是有呢,我和兒媳婦兒就在家裡設宴,你到時候過來,我們三個一起撺掇着人到書院出一份力。”
“太好了,也真的太謝謝您和長公主了。”魏琳琅笑靥如花。
“你這妮子,可别高興得太早,真是輕松的事兒,月霖也不會特地要你考慮了,開設書院麻煩着呢,到時候别跟他鬧脾氣撂挑子才好。”
“不能夠,月霖也是為我好,我曉得。”魏琳琅說。
這也是真心話。
君若入官場前後,魏琳琅曾對兄妹兩個歎息:“真的很羨慕洛兒,能文能武,不似我,守不守所謂規矩的學問都沒少鑽研,卻無用武之地,到頭來,畢生都要困在内宅。”
顧月霖聽了,說:“機會總會有,隻看你想不想走出内宅。”
彼時魏琳琅隻當他是寬慰自己,而在後來,他指給了她一條明路,且言明會鼎力相助。
之後的事,确如沈夫人所言,麻煩得很。
長甯長公主與沈夫人幫忙解決的主要問題,關系書院的前景,但有前景之前,得先建成書院。
魏琳琅得了允諾後,選擇院舍所在之處就成了當務之急。
有重要用途的所在,務必找個風水寶地,因為風水這東西,你不信自有人信,用風水做文章的自來不少,防患未然太有必要了。
如今的顧侯,皇帝恨不得終日把人綁在跟前,協力運籌帷幄。月霖是真的很忙,魏琳琅也是真的不忍打擾,卻想盡善盡美地做成書院的事,腦筋轉了幾個彎兒,遞拜帖到蘭園。
程放與顧月霖的父子關系,對外沒承認也沒否認過什麼,就算不是這近乎默認的态度,魏琳琅也早在數年前就已笃定他們是父子。
程放并不是深居簡出,隻是來往之人與錦繡堆裡的人不同,更與官場中人不同,他自有他各路的友人,是以,與魏琳琅隻有過幾面之緣。
見到魏琳琅的拜帖,程放念及長甯提過的書院的事,有了幾分猜測,當即命人回話,當日未時便可一見。
午後,魏琳琅早早出門趕到什刹海,在蘭園附近看景,快到未時又上了馬車,轉到蘭園。
她按照約定的時間,出現在程放面前。
快到端午了,天氣已經有些炎熱,程放慣常在四面開闊的水榭見客,對魏大小姐也不例外。
老實說,顧月霖是魏琳琅見一次驚豔一次的絕世風采,神奇的是,他的父親也是這樣,叫她見一次就驚豔一次,且感慨良多。
這樣的人物,注定都不會走尋常路。一次次,她這麼想。
對于月霖的友人,不論關系遠近,程放一概是溫和的态度,見禮後,請魏琳琅在花梨木八仙桌前就座,“魏大小姐為何事前來?”
魏琳琅笑得明快,“叔父,我心裡一直把您當長輩的,您喚我的名字琳琅即可。”稍稍一頓,有點兒郁悶地道,“最開始到如今,我都把月霖當成手足,可惜不能如願。”
程放莞爾,親手給她斟了一盞茶,“好,琳琅,找我什麼事兒?”
“書院的事。”魏琳琅說了原委,“我偶爾也覺得,打一開始就四處求人不好,但月霖說過,舍近求遠要不得。”
“這話對,要強得分什麼事兒。”程放笑若春風,“這麼看來,你想讓我幫你參詳院舍相關事宜?譬如風水。”
“是。月霖如今已精于營造,讀通了奇門遁甲——他自己不肯承認罷了,而您在這些方面的修為要勝過他,他平日又忙于公務,我就——”
程放颔首,“情理中事,有沒有備選的地方?”
“有,有的。”魏琳琅面上一喜,從随行的丫鬟手裡接過幾幅宅邸的堪輿圖,“您是現在看,還是我過些日子再來聽您教誨?”
“這就瞧瞧。”程放将圖接到手裡。
魏琳琅起身,将桌面清理出足夠用的地方,又仔細擦拭。
程放認認真真地看堪輿圖,魏琳琅在一旁告訴他地皮或宅院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