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約。”半秃的中年男人帶着拘謹古闆的女性走到最裡面——鄧布利多嚴肅地把一張小紙條遞給坐得最高的那個妖精。妖精推了推眼鏡，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明白了，”他說，“叮叮！”

古靈閣的内層門又緩緩打開，那個明顯高級别的妖精小跑着沖過來，狹窄的石廊裡燃燒的火把将裡面照得通明。佩妮以前隻是在櫃台這裡看着伊萬斯夫婦為莉莉兌換貨币——實在離譜，十八個銀合一個金，二十七還是二十五個銅子兒合一個銀币*，難道定這個制度是些該死的亞洲巫師，為了顯擺他們在中世紀就已經很高的數學水平嗎？

一輛小推車沿着鐵道朝他們猛沖過來。叮叮和兩位客人爬了進去（佩妮又覺得很不雅觀），車出發了。

……

該死的巫師！該死的妖精！該死的古靈閣！該死的——怎麼會有人把提錢的客戶通道設計成過山車！

佩妮吐得稀裡嘩啦的。如果她研究過東方的玄學，她必然會在此地想起一個十分貼切的形容——佩妮·德思禮，和巫師世界簡直是“八-字不合”。阿卡西娅當然也許也能提起八-字這回事兒，不過她可不會讀心啊……

叮叮（不太耐心地）和鄧布利多（很耐心地）等待着。鄧布利多甚至遞過去一條手絹，在佩妮終于吐得差不多的時候揮了揮魔杖，地上的污迹就自然地清理一新了。

門被那把準備好的小鑰匙打開了。

莉莉·伊萬斯的姐姐，佩妮·德思禮太太，面上露出了近乎似笑似哭的古怪神情。面前是小山似的金币、銀币、銅币，在一陣滾滾的魔法特有的綠色濃煙後顯露了自己的真容與燦燦光輝。

啊……如果在這一瞬間全部帶走會怎麼樣？如果讓她能占為己有又怎麼樣？接着佩妮·德思禮就甩了甩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通通抛諸腦後，她又沒有大力士那樣的力氣，也沒有神燈替她搬運……說起來神燈也會是巫師造的嗎？

身後的老人——披着半秃中年人樣貌——在假裝四處看。佩妮·德思禮又深吸了不知道今天深吸的第多少口氣，略微地點了點這眼花缭亂的一層層的金銀。

“波特先生的家族曾經在魔藥上十分有成就，”鄧布利多向她一本正經、公事公辦地介紹道，仿佛讀懂了一部分無措。“他們有許多洗發水相關的專利，這些專利每年産生了利潤也是會撥到波特家的金庫之中。同時，波特家族也很有一筆遺産，所以如您所見。”

“專利……”佩妮·德思禮輕輕地說。

好“正常”的詞彙。巫師也需要洗發水……有什麼靈光一現，但是佩妮目前的思維還捉摸不住，無法完全地打破那種思維上的屏障。原來當初那個小子說的是真的，他們并不是靠什麼馬戲團變戲法，也不是當乞丐，而是有這些這樣那樣的來源……

為什麼……在那時候，還不願意好好說話呢？

“我大概明白了。”佩妮聽見自己的聲音說。

她又被全須全尾地送回了女貞路。佩妮并沒有對那一筆遺産具體地進行怎樣地處理，但她實在是想要找個人說說話——語句與傾訴在喉嚨口堵着，咳不出來。像一口堅硬冷風。

達力嗎？當然不會。弗農嗎？他已經承受得夠多了，那個古怪的世界。伊萬斯……算了。瑪姬……不可能。伊芬？西娅？——哦，她怎麼能透露那些變戲法的哪怕一個字兒呢——她自己那古怪的妹妹都說過，那古怪法律規定了不得透露……說不定有什麼戲法警察會上門呢！

六月的太陽照在佩妮·德思禮的後背上，但是她汗意慢慢地透上來了……一點兒也不熱。

在德思禮家那打理得異常整潔的前院草坪前，德思禮太太在那踟蹰了好一會兒。

她最後筆挺地轉身，向自己的屋子内走去。

“莉莉，”佩妮·伊萬斯輕聲對自己說，“我有一些……想你了。”

不知道是什麼還是淚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