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更像是有人故意把它藏在這裡。
何青衍捂着鼻子,皺眉,語氣弱了幾分,“不就是一輛車嘛。”
這是車的問題嗎!
既然開了車來,有什麼要騙他。
李文星忍着怒氣,滿臉不爽載着他,把電動車開回家。
在這過程中,他一直等後座的人解釋。
可到家之後,那人一聲不吭,他胸口的火氣降了,語氣也冷了。
“何少爺,玩夠了就收拾東西回你家吧。”
白仔不在家,不知道到哪裡玩了。
何青衍坐在後座,沒有下車,雙腿支在地上,垂着頭。
闆鞋看不出原本的顔色,表面有幾道黃色的折痕,感覺有冷氣從腳底傳來全身。
李文星等不到身後人的動靜,踢下腳踏支好電動車,拔了鑰匙,徑直下了車。
忽的,手腕被人拉住。
“李文星,你又要趕我走。”
李文星扯開手,蹭的一下,又生起一股窩火。
“我是什麼很好戲弄的人嗎,何青衍,我們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創業也好、想體驗農村生活也也好,随便你愛找誰找誰,為什麼要找我。明明我隻是遊戲設計的菜鳥,是鄉鎮做題家,看我出醜的樣子,是不是覺得很好玩。”
“我的笑話你還沒看夠,現在裝可憐裝落難,找借口住到我家,是想看我的生活有多糟糕多落魄,憋在被子裡笑話我呢。好玩嗎,何少爺!”
李文星現在就像白仔第一天見到何青衍那樣,起得頭發都豎起,咬牙切齒,随時進攻。
那天的何青衍突然出現,他驚訝之餘有半點欣喜,說不上為什麼,那種感覺,就像他畢業時迷茫失落時,何青衍突然出現,給了他預設之外的方向。
注定要回到小村莊的他,看到外面的精彩,說不心動是假的,但他不能流連忘返,爺爺奶奶隻有他一個親人,他也隻有這兩個至親。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到他沒有能力立足。
他自小長在鄉間,雖爺奶教他樂觀向上,但他不是看不懂别人眼裡的嘲諷。天知道他藏了多少自卑,經過多少次小心試探,才願意相信何青衍沒有嫌棄他。即使有一天何青衍離開這裡,他們也是同心協力,一起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革命友誼。
至少在看到那輛車之前,他認為何青衍是一片質疑聲中,第一個站出來相信支持自己的那個人。
連這點小事也騙他,實在不敢想,這個人說的話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何青衍長腿跨下車,追進房間。
黑色的手提袋被人從衣櫃裡拿出來,扔在平鋪整齊的大紅色的被子上。
而大紅被的另一邊的深色被子,卻如同雞窩般淩亂。
“何青衍,你根本不值得我同情,從今往後,你去哪裡睡哪裡,跟我沒有關系。”
他上前阻止,把手提袋塞了回去,幾乎是懇求的語氣說道,“李文星……我說了,你不準那樣喊我。”
李文星面露譏諷,故意挖苦他一般,“何少爺,我沒空跟你玩扮家家,這裡也不是何少爺待的地方。”
“你再喊試試看!”何青衍眉眼染上怒意,一手抓住他的領口,壓低聲音警告。
李文星覺得可笑。
“是呀,何少爺的稱呼多金貴,寶貝得跟什麼似的,不是我這種人鄉下人有資格喊的。”
看到他拳頭揮起的時候,李文星咬緊牙根閉上眼,垂在褲縫邊的手用力攥緊。
他何青衍要是敢打他,他一定把他打着滿地找牙!
拳風從耳邊擦過。
砰的一聲,滿是歲月痕迹的櫃門落下一個拳頭。
他睜開眼睛,何青衍眼眶微紅看着他,似有說不出的痛苦,聲音有些哽咽,“李文星,你以為老子踏馬的稀罕這個身份嗎,你以為我很想待在何家嗎。”
李文星眼神冷漠,甚至想要翻白眼。
這踏馬的關他屁事!
剛張開嘴巴,就看到那發紅的眼眶流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順着男人的臉頰滑下。
“李文星,連你也不要我了,就沒人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