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哪個流派的喪屍,速度竟然這麼快,一眨眼就要竄進這條街。
席月神情淡淡,她掃過四周,果斷攀上旁邊一輛冷凍車,翻身而上,腳蹬着空調外機,躍至二樓未封閉的陽台。
這棟商業樓廢棄已久,陽台的玻璃門碎了,屋裡滿是腐爛味,她越過前廳,徑直擰開防盜門,門外延伸着一條狹長的過道,自然光照不進來,顯得格外陰森。
過道東西走向,盡頭的樓梯散照着唯一的光亮。
哒、哒。
席月走在狹小的空間,腳步聲很均勻,哪怕踩到地上黑色的血迹,路過某扇被抓透的門闆……都沒有任何停頓。
鞋底花紋深深印進渣土,揚起小股浮塵。
大樓南北兩面都隔了房間,像黑心開發商做的廉價出租樓,越向上樓體受損越重,走到六樓中段,逼仄的空間赫然破了一個大洞。
眼前亮得突兀,席月擡手遮了下光。
像是什麼東西穿透樓闆後炸開了,落彈嗎?
鋼筋刺出半截,鈎住一條破破爛爛的床單,被洞口的風吹得像一面爛旗子,席月扯下來,隻見上面用馬克筆歪歪扭扭寫道:有救了!都去橫川基地!!
風呼嘯着席卷而上。
旗子像鳥兒一樣,又從她手裡掙了出去。
這個名字席月沒聽過,前面沒路了,要是從彈洞爬上去,繼續探索這棟危樓……也沒必要。于是她原路折返,從五樓的連廊通往另一座樓,順利地繞到另一條小巷。
生活區的小巷沒什麼特别,握手樓扯着飛線,犄角旮旯裡是一些面目全非的生活超市和小吃攤。
風很潮濕,行道樹都是些高大的常綠喬木,也許這是個沒有冬天的城市。路過報亭,席月停下,輕車熟路地砸開玻璃,翻出一本城市地圖。
精神圖景所模拟的事物一定符合客觀邏輯,比如正規出版社的地圖不能被扭曲,隻能被塗抹,她不緊不慢地翻開圖冊,果然——地圖不少地方被污漬覆蓋,後面幾頁的旅遊介紹也像被水泡過一樣字迹模糊,隻依稀在題頭辨認出"後隆"二字……又是陌生的地名,席月皺了皺眉,把全局圖旋轉九十度,翻轉。
雖然還得不到她要找的答案。
但……
不會錯,這個輪廓……是德隆。
全國有塔的城鎮有五十八個。其中常磐青,新圖,法興,德隆是中心塔,所在地是最繁華的四大都會,可惜在戰争初期均遭到大轟炸,現在已是舊時願景。
之前隻是猜測,現在席月确定了,沈明絢的精神圖景就是德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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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所周知,在覺醒出現之前,傳統心理學是一個黑箱。
說得再直觀一點,哨向,是第一批能内視整個黑箱的人類族群。
第一個直言能看到心境的人被送進了瘋人院,之後他們被極端宗教歸為女巫、狼人、惡魔的後裔,是神罰的前兆,迫害整整持續了一個世紀,直到新世紀來臨,心境不再被視為幻覺,哨向正式步入去病化。
一些抽象的概念如潛意識、本我、夢、記憶、認知從理論走向實驗,可以直接被觀測和驗證。
從此,心境賦予可視化窗口的含義,“精神圖景”成為冉冉升起的新名字。
關于精神圖景的研究繁多,近百年來,人們知道向導的精神圖景千變萬化,抽象而奇詭,堪比精彩恢弘的清醒夢;知道精神力沒這麼富餘的哨兵更看重實用性,精神圖景往往有現實參照,其規模、形式,大多數人在覺醒後就不再變動。
再深就模糊起來,似乎再厲害的精神力也難逃□□的禁锢,深度結合後的愛侶會描述對方的精神圖景是一座迷宮、城堡、甚至是一朵花……他們變成貓貓狗狗,不停歇地翻滾嬉鬧,像兩道星軌墜入彼此,靈與肉的碰撞令理智消弭,歡愉再無盡頭。
一切又回到傳統心理學的唯心困境。沒人記得深度結合後發生了什麼,能安撫暴走哨兵的步驟是什麼?深層梳理怎樣實施?精神圖景的深處……到底是什麼?
直到——第一位全局向導出現。
她在答卷上寫道:任何形式的精神圖景,其本質就是一座意識宮殿,不再被外界矯飾的意識為領主,她有每間房間的鑰匙,所有藏品的檢索目錄,能用權柄最快找到問題,把危機掐滅在萌芽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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