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對别人别那麼好，哄着我就行了。”
江時景失笑：“好。”
兩個人站得也有些累了，幹脆找了處幹燥的沙灘坐下。季渝把手插進沙灘裡，摸了一會，翻出一個小貝殼放到江時景的手上。
“好小。”季渝有些不滿意，又在周圍翻找了半天，但一個完整的都沒有找到，凡是大一點的都已經碎成了一片一片的了。
江時景也跟着翻了翻，可下一秒在轉向另一邊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什麼。他用手腕碰了碰季渝的腿，示意他看過去。
“海……”季渝下意識發出聲音，但在下一秒又降了下去，用氣音說着，“離得好近。”
江時景笑了笑，看着季渝緊盯着不知道在啄着什麼的海鷗的樣子，聲音也不自覺放低：“它不怕人。”
小海鷗離他們也不過七八米，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腦袋往下一下一下地敲，也不知道是在吃些什麼。
“可惜沒帶點吃的。”季渝說，“早知道帶個薯條來。”
江時景轉頭看他：“去碼頭整點薯條？”
季渝跟着笑：“我們要是海鷗就好了，薯條好吃，我們還會飛。”
江時景剛想回答他這個天馬行空的想象，一邊的人群突然發出一聲低呼：“快看啊，升起來了。”
兩人的注意力立馬從海鷗身上離開，看向太陽的方向。
碼頭的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熄滅了，現在望過去建築物的輪廓被陽光勾勒了出來，又因為背光而染上一抹黑色，樓與樓中間夾雜着暖橙色的朝霞，壯觀又震撼。
哪怕太陽隻是露了一點小頭，季渝還是小小地“哇”了一聲。他現在知道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要來海邊看日出了，圖片上的和自己親自看到的真的不一樣。
他站了起來，看着遠方，轉頭對江時景說：“好漂亮。”
江時景也跟着他站了起來：“我們上次是打車過來的，那個司機告訴我們，太陽升起就是一瞬間的事情，讓我們别眨眼。”
“有嗎？”季渝不懂，他回過頭，把手機掏了出來，點開相機對着那邊。
可他立刻感覺到了不對：“太陽好像真的又升高了一些。”
江時景的眼睛看着季渝，發現他的手已經開始瘋狂按快門了，低着頭笑了笑。
而季渝聽到這聲輕笑後開始催江時景：“你快拍啊，你拍的比我的好看。”
江時景應了一聲。可手機拿到手裡的那一刻，他的鏡頭就不自覺對上了季渝，他小步伐後退兩步，習慣性開始調參數，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這個世界變成了亮橙色。
季渝心滿意足回到他身邊，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拍得怎麼樣我看……你拍什麼了？”
“我讓你拍風景你拍我？”
“嗯。”
這個誠懇的态度讓季渝沒辦法再繼續，他隻能無奈地舒一口氣，翻着江時景的相冊，心裡默默感歎一句：拍得還挺好看。
在一起的這幾年，江時景也算是給自己拍照拍出技術來了，自己也莫名地開始喜歡上照相的感覺，也就由着他練手。
照屏幕當中，他背對着江時景拿着手機對着面前的日出，手機放在胸口的位置，微微低着頭，正在認真找構圖。
他的頭發在這一刻搭了下來，散在肩頭，為這個照片增添了一絲氛圍感。
陽光灑落下來，季渝站在背光的位置，連頭頂的發絲都映出了橙紅色的光芒。
背景是已經完全升起的朝陽，光線中的冷色調全數消失，整個世界看上去都變得暖洋洋的。在人越來越多的沙灘上，江時景不知道找了多久的角度，才能讓這個小世界裡隻有季渝一個人。
季渝當即分享給了自己，這才注意到他對自己的備注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變了。
[老公]
他瞬間擡頭看着一臉無辜微笑着的江時景：“你這個不會是早上改的吧？”
“對。”
“……哇塞。”季渝抿了抿唇，想把自己翹起來的唇角壓下去，但他顯然沒有做到，“你真的是……”
“嗯？”
“沒事。”季渝關上手機還給他，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
他早就發現了，隻要得到了自己的許可，江時景就會經常做這件事。就好像剛認識的時候，他摸了江時景的手，後來再見面的時候江時景就敢摸上來了一樣。
他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了一個詞。
“調教”。
等會，好像不太對了吧？
季渝晃了晃腦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接着舉起手機，手招了招，把江時景叫到身邊：“來，拍張照。”
江時景從善如流走過去，把手搭在季渝的肩膀上。可季渝怎麼都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角度。他歎口氣，又把手放了下來。擡頭的時候突然注意到前方的人，便走過去問：“你好，能麻煩你幫我們拍張照嗎？”
那個被拜托的小姐姐明顯愣了一下，她接過季渝的手機，嘴角的笑容漸漸顯露，用力地點了點頭：“好啊。”
“那拜托你啦。”季渝笑着往後退了幾步，肩膀靠上江時景的。
他明顯看見那個女生的表情更大了，還莫名地帶上了一絲了然。
江時景摟住季渝的肩膀，将他攬入懷中，頭歪了歪，也靠在季渝的頭上。
這個姿勢是不是……季渝擡頭看了他一眼，但下一秒江時景的手動了動，捏着季渝的後頸讓他對着鏡頭：“茄子。”
小姐姐表情有些控制不住了，她抿了抿唇，把自己的臉擋在手機後面：“那我拍了啊，你們笑一個！”
季渝突然明白過來江時景的一系列動作是因為什麼了，他微微歎口氣，勾起唇角。
“3、2、1——”
“咔嚓。”
小姐姐張羅着讓他們換幾個姿勢，拿着季渝的手機找了半天角度，最終把手機送了回去：“你們看看怎麼樣，不行我再拍幾張。”
“沒事沒事，很麻煩你了。”季渝笑笑，“謝謝你啊。”
“多大點事。”小姐姐很爽朗地笑了笑，湊在季渝身邊看了看自己拍出來的照片，突然想起來什麼又看向了一旁的江時景，了然地往後退了幾步。
季渝沒注意到她的動作，還在找話題：“你是大學生吧，濱大的？”
“對，我今年大二。”小姐姐說。
“那他還是你學長呢。”季渝頭都沒擡起來，就回手把江時景拉了過來，“他也是濱大畢業的。”
“學長好！”小姐姐笑着打了聲招呼。
她看到江時景也點了點頭，聽到他小聲說了句“你好”。
她實在是有點堅持不住自己想要八卦的心了，也顧不上一旁吃醋的人，小聲問季渝：“我能不能冒昧問一句，你們是……”
聽到這個開頭，季渝已經知道她要說什麼了，于是小姐姐還沒有說完他就說：“對。”
這個小姐姐瞬間捂住嘴，發出一種類似于水燒開了的尖銳聲音。
媽呀，活了二十多年了，看了這麼久的BL，今天居然讓我遇到真的了！！這倆人也太好看了吧！
她的聲音仍然很小，但明顯興奮了起來：“我就說我絕對不會看錯的……你們真的好配！”
季渝就愛聽這種話，他心情愉悅地對着她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江時景低下頭，看着沙灘，莫名也開始笑。
之前總在網上看到這種話，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聽到。原來比在網上看到的時候開心多了。
那個小姐姐确認完自己的問題，也沒有停留多久，婉拒了江時景要幫忙拍照的心意。她一邊加速往前走，一邊把手機拿出來，小聲給自己的朋友發去語音：“卧槽我和你說，我遇見真男同了，這倆也太好看了……”
季渝盯着她的背影，捂住額頭。
我都聽見了啊……
江時景倒是挺淡然的，他把季渝的手機拿過來看了看那些照片，下一秒，季渝摸着他下巴微笑的那張就變成了他的手機壁紙。
兩個人也不着急回家，就沿着海岸線一步步往前方走着。江時景拉着季渝的手，看着他低頭認真找着貝殼，邁的每一步都踩在貝殼的上面。
可下一秒，季渝看着離着很遠的貝殼犯了難，他的眉頭皺着，嘗試伸腳。
“诶——”
季渝的雙腳突然騰空，江時景直接把他抱了起來，送到了那個位置。
“你吓我一跳。”季渝伸手拍了一下江時景的手臂，“怎麼不說一聲？”
“那下一次我說。”
“哪有什麼下一——”
“現在。”江時景說完，又把季渝抱了起來，将他移送到下一個貝殼的所在點。
季渝捏了一把他的手臂：“我不玩了。”
“怎麼了？”江時景明知故問。
季渝的餘光看着周圍的人，眼睛閉了閉。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顧忌别人的眼光了，可當着他們的面被抱起來還是有些奇怪。
有些害羞。
他擡起頭哀怨地看了眼江時景，擡腿踩在沙灘上，還擡起來抖了抖腳：“好像進沙子了。”
“我的也是。”江時景跟過去，重新扣住他的手，“回去再弄吧。”
“餓了。”季渝直接明示。
“那我們現在回去吧？”江時景了然。
“好。”
季渝長腿一邁，借着力上了棧道，等着江時景也跟上來之後，他才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還用腳跟磕着地面，試圖把卡在鞋底縫隙當中的沙粒抖下來。
可這個姿勢看上去有些奇怪，就像是在跳什麼不着調的舞蹈一樣。江時景下意識跟着學了兩步，結果又被抓了現行。
但季渝沒有發現他是在學自己，還以為江時景也在抖沙子：“一會上車不會弄的到處都是沙子吧？”
江時景以為自己被發現了，還有些心虛，動作也停下了：“沒事，我到時候清理一下。”
季渝應了一聲。
因為他不想從外面吃飯，就直接拉着江時景跑回家。在車上聊天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忘記自己鞋裡有沙子的這件事情了，剛脫了鞋打算往裡面走，就被江時景攔下了。
他歪了歪頭，看着江時景把用一種極其别扭的姿勢将遠處的濕巾夠了過來，又把他特意買來坐在門口拆快遞的小凳子一起拽過來，讓他坐下。
季渝剛坐好，江時景就把他的腿擡到了自己的腿上，季渝還吓一跳。可下一秒，襪子被脫掉，濕巾覆了上來，輕柔地蹭着他的腳心。
“很癢。”季渝收了收腳，笑着說。
“忍一下，擦完再進去。”江時景沒有擡頭，手上動作加快了一些，邊邊角角哪裡都沒有放過。
被人握着腳腕的感覺有些奇怪，江時景又太過細緻，讓季渝覺得自己的心都變得有些奇怪了。他等着江時景擦完後，用濕乎乎的腳尖碰了碰江時景的手肘。
江時景擡頭看他，可他卻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還很癢嗎？”江時景問。
季渝又搖了搖頭。
江時景把拖鞋給他穿上，又擡起另一邊的腳開始清理。
他的頭低下去，眉毛也輕輕皺着，看上去很認真，季渝在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的眉心和睫毛。
“江時景。”他突然叫了一聲。
“嗯？”
江時景剛擡頭看他，季渝就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擡了起來。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江時景的額頭。
“……嗯？”江時景眨眨眼睛，“怎麼了？”
“沒事，突然想親你。”季渝重新直起身子。
江時景低下頭笑了笑，給他穿好拖鞋，把手也擦幹淨，在他的臉頰上也輕吻了一下：“一會想吃什麼？”
“都行。”季渝摸摸自己的臉，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