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舒默默記下,然後把心思撲到工作上面,視頻資料被導入到電腦裡面,然後一幀一幀地細細觀察,看看有沒有什麼被遺漏的細節。
李玲珑忽然擡手摁下了空格鍵,将視頻暫停,她用手指指着屏幕裡那個玻璃桌角,“姐,你看,那桌角上面是不是有一點點血迹啊?”
路舒将畫面放到最大,确實桌角有着一灘紅色的印迹,“看來得再去一趟花顔酒吧了。”
她讓邵韫和方奇文她們留下來審訊那三個人對花顔酒吧的事情了解程度有多高,路舒則帶着李玲珑、小蔡和痕檢科的幾個人一同前往花顔酒吧。
白天酒吧的生意遠遠比不上晚上,倒是顯得清靜了不少,隻偶爾有幾個人在這裡喝酒作樂,走進酒吧大門,就瞧見有一位身着抹胸長裙,肩膀上披着白色貂毛外套的女子,她坐在高腳凳上,左手撐着腦袋,右手手指漫不經心地劃動着手機屏幕。
餘光中瞥見有幾位客人浩浩湯湯地闖進來了,手裡還提着刑偵劇裡面才看得見地工具箱,劉湘穩如泰山地朝着她們走去,她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音色柔媚婉轉,“幾位客人,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玩玩兒吧。”
路舒沒有心思和她兜圈子,将褲兜裡的警察證掏出來給劉湘看,“劉老闆,我們來這兒是有正事要辦,隻好拂了你的好意。”
說着,她将手機解鎖,調出那段視頻資料,将進度條拉到那塊沾了“血”的桌子上,“我們懷疑這裡與一樁命案有關,還望劉老闆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
劉湘莞爾一笑,用手撥了撥頭發,她的兩隻眼睛笑起來時如同一輪彎月,眼神勾魂攝魄,“好啊,你們請随意,我們花顔酒吧上上下下一定配合。”
路舒帶着她們幾個一塊兒來到二樓,推開昨天那扇門,楊紫橋吩咐陳驕去把窗簾拉上,保持屋内昏暗的環境,接着她從工具箱裡面拿出魯米諾試劑,對着桌子的四個角噴了噴,可并沒有産生任何化學反應。
楊紫橋和路舒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緊接着楊紫橋又用魯米諾噴了噴地面和房間内具有傷害性的物品,結果是都沒有。
窗簾被打開,陽光毫不吝啬地灑進屋内,劉湘靠在門框上,單手插在腰間,“警官,你們應該是誤會了吧?我這可是正規酒吧,怎麼可能會出現那種打打殺殺的事情?”
路舒将黃爺的圖片拿給她看,“黃爺是你們這兒的什麼人?聽說你們關系很不錯?”
“黃爺是我們這兒的貴客,每日都來這兒消費,出手相當闊綽,我可不得好好拉攏着這位貴客嘛。”
“那黃爺平時來這兒都做些什麼?就單純喝酒打牌?”
劉湘無辜地攤了攤手,“黃爺做什麼,我怎麼敢過問?不過警官您呐,大可放心,我這是合法經營,從不敢幹違法的事兒。”
沒有尋到有用的證據,這劉湘又是個舌燦蓮花的滑頭,路舒繼續在這兒糾纏,也隻是浪費時間,于是隻好帶着一行人離開這裡。
剛踏出酒吧門口幾步,楊紫橋就皺着眉頭“啧啧”了幾聲,“奇怪,太奇怪了。今天聞林都覺得那顔色像是血液,但魯米諾卻沒有反應,劉湘實在是太狡猾了。”
路舒不可置否地點點頭,“确實,她應當是把那桌子換掉了。”
李玲珑擡起頭,四處張望,最後視線停留在了觀光電梯上面的攝像頭上,“那咱們查查這個監控不就是了?”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監控每分每秒不休不止地記錄着人們的每一個言談舉止,人會說謊,但監控不會。
路舒聯系相關負責人,調了這一片的監控來看,視頻資料中記錄下了今早淩晨三點鐘劉湘和幾個跟在屁股後面的小弟,一同将那帶着血迹的桌子換成了幹淨的一模一樣的新桌子。
她将原資料拷貝了一份,随後就跟着她們一塊兒上了車,路舒坐在後座,昨夜腦子混亂不堪,沒有睡好,現如今她已然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輕輕閉上眼睛,就忍不住直接堕入夢鄉。
路舒阖上雙眼,車輛一晃一晃,她很難真真切切地睡着,突然間她感受到手心裡攥着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掀開眼皮,低頭一看,來信人居然是申語情這位稀客。
申語情:[案子進展如何了?]
原來是問案子,難怪會主動找她。
路舒回複:[順利。]
看見對方發過來的這兩個簡短的字,申語情心中一時百感交集,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悶,難怪路舒之前總是控訴她的文字太簡短太無情,如今輪到自己,申語情才真正切身體會了。
申語情的手指向下滑動,翻閱着二人以前的聊天記錄,路舒總是隔一小段時間就發消息過來,還會發專屬天氣預報過來,提醒她添衣減衣。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了。
從昨日她收了紅包之後,就再也沒有發過任何一條消息了。
申語情原本還以為是不是自己手機網速太慢了,微信沒有刷新,後來才意識到路舒是真的生氣了,原本她還覺得沒了路舒的騷擾,她的世界終于回歸平靜,應該是會非常享受才是。
然而她卻覺得很不習慣,甚至看一排卷宗,就忍不住拿起手機刷新一下微信。
正是因為如此,申語情才會主動給她發消息。
隻是她不知道聊什麼,唯有以聊案子來打開話匣子。
沒曾想遭到了對方的敷衍對待。
不過申語情也沒覺得有什麼,畢竟是她惹路舒生氣的,她心有不滿很正常。
申語情又問:那你現在是在局裡還是哪兒?
路舒學着她以前那副做派。
——這個與申檢無關。
申語情被喂了一口閉門羹,一時間也不好說什麼,也怕消息發多了,對方會覺得很煩,隻好悻悻放下手機,繼續忙手裡頭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