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半山腰的位置,借着冠樹的遮擋,隐約能看到一處黝黑的入口,本應平平無奇,但有了那地圖,一切的不可能就都成可能了。
“一起上吧。”
她将長劍一甩,往前跑了幾步,足尖一點,飛沖過去。
身後人見狀,哪怕許羚沒有吩咐,但也毫不猶疑地上前幫忙。
有了他們牽制,許羚應對眼前這兩人輕松了很多。
他們相互間的配合倒是默契,但終究重視的是腦子。
運着對方橫劈下來的力道,她縱身一躍,一個後翻踩在了另一個人的肩上。腳下那人倒是知道直接用手抓住她的腳,試圖将她固定住,但這同樣給了許羚方便。
面對直沖她而來的攻擊,許羚整個身體往後仰去,同時腳上用力将人往前一踹。
一下,那柄刀便進了躲閃不及的人的脖子。
許羚落地,一個掃腿旋身,将另一個還活着的人踢翻在地。
她這邊輕松結束,提着劍補上一刀然後去殺另外兩人。
半刻鐘後,這攔路的四人都已命喪她的劍下。
立在湖邊,有風吹過,衣角輕輕地翻動着,從發束中逃出來的幾縷發絲恢複了幹爽,在她的腦後飄揚,後來的人剛到便見這一幕。
突然,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發被扯動,回頭看去便是鄭垚那露着大白牙齒的臉。
再往旁邊看,他那雙手中正拿捏着幾根發絲。
許羚面無表情地将頭發扯了回來,然後轉身去看他帶上來的人和東西。
“嘿嘿,你剛剛動手啦?怎麼搞的這般狼狽?”
鄭垚其實很早就看到了那邊的屍體,但那慘狀以及許羚的模樣還是讓他想多問一句。
“哦,沒有,他們自相殘殺。”許羚回了他第一個問題,但對第二個問題就直接當沒聽見,擡手吩咐人将東西拿到湖邊組裝好之後,她将劍别到了腰間,然後重新掏出一隻精緻但鋒利的匕首。
閉上眼睛掂了掂,覺得沒問題後,睜眼對着鄭垚說道:“你帶着他們劃船過湖,然後上到半山腰,那裡有個入口,注意安全。”
還沒等鄭垚問她自己呢,他便見她運起輕功,直接飛掠過了湖面,成功在對岸站住了。
雖然知曉她的武功高,但這……嗯,還是他小瞧人了。
鄭垚閉嘴,在心裡吐槽完後,埋頭進了組裝大隊。
許羚此時站在這月形湖的内側位置,從這往上看,其實根本看不到那個洞口,但隐約可見那棵外伸出來的樹。
估算好高度後,她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搭在了外凸的山體上,提氣往上爬。
在鞑喇她也曾徒手爬過高塔,現下當屬于一回生二回熟了。
腦中靈光一閃,快到她抓不住。在鞑喇,爬高塔,下弦月……
竟是,安排好的嗎?
新月組織的位置在世人眼中是個謎,它具體有多少人,目的是什麼,沒人知道,眼下,哪怕她已經摸到了這裡,那也隻能算是堪堪入了門。
許羚思考着現下的大勢,同時将滿月所說的計劃相應照,猛然發現原來這一切皆是有迹可循。
安王在滿月的相助之下,勢力強盛,先帝不敵外诏求援,他們家位臨北夷,在那時是壓制安王的最優選擇。選了她,那邺城一帶就無後顧之憂了。北夷同景國的戰争是無法避免的,無論是兩國間的利益争鬥,還是安王在其中的推手。拿下北夷後,鞑喇又有下弦月在其中運作,兩國相交意取姜宋,但他也利用了兩國掌權人自私自利的心,引起内讧,導緻一國分崩離析,最後被勝利國盡收囊中。
他本應該繼續控制着安王對姜宋二國下手,卻沒想到其中出了言祺祀這個意外。但他最後的目的就是實現九州統一,不在乎最後是哪一個國家。所以,他趁勢投誠,借着安王的人頭,将言祺祀的敵意化解以求後續合作的可能。
到了現在,姜國已經被新月組織的人掌控了,隻待她領着宋國玺回到景國,這偌大的以天下為棋局的計劃就可以結束了。
眼中暗色愈演愈烈,她幾乎要抓不住手中的匕首,碎裂的石頭從她的腳下滑出掉落,砸地的聲音已經幾不可聞。
往下一看,原來,她離半山腰已經隻有一步之遙了。
擡頭上看,那棵樹的位置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她離最後已經很近了。
像是被蠱惑了似的,她漸漸松開了抓着石體以作平衡的手,忽視已經搖搖欲墜的身體,探手去夠,卻在将要碰到的瞬間因指尖的疼痛而清醒了過來。
是握着匕首的那隻手,因上移的動作,不小心将無名指給劃破了。
重新站穩,她喘着粗氣平息胸腔中那顆猛烈跳動的心。
原來,早在不知多久之前,她對新月之事已心生執念。
手不斷收緊,鮮亮的血液順着手指流到手心,而後一滴一滴往下墜去。
在疼痛的拉扯間,她的眼中重新浮現堅定,無論前路如何,她都要一路走到底。
攀着那棵樹,許羚成功爬上了半山腰那處洞口平台上。
這個平台面積極小,僅容許兩人并肩而立。
她彎腰去看洞裡頭,漆黑一片,不見任何影子,隐約間有流動的風從裡頭吹來,讓人能夠真切地知道,這裡别有洞天。
握着匕首,她率先摸了進去。
在黑暗中行走了不知多久,已經足夠視物的眼睛不斷搜尋着下一步前進的方向,直到她看到了一個岔路口隐秘角落的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