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燈光灑在餐桌上,氣氛平靜,隻有刀叉碰觸餐盤和酒杯輕觸桌面的聲音偶爾打破沉寂。
沉默良久,明願停下手中攪拌意面的動作,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紅酒順候而下,帶着微醺的甘甜和一絲刺喉的熱感,讓她神思恍惚了片刻。
明願試探地問:“厲總,關于晶圓廠的事情,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嗎?”
厲京承未語,隻是擡起眸子,目光如水般靜靜地落在她臉上。
明願有些不自在地避開了他的目光,輕輕放下酒杯,“關于蔣氏,我們拟定的合同其實與江氏那時給拓瀾科技的條件差不多。既然您已經決定接受蔣氏的合作,為什麼不考慮繼續與江氏合作呢?”
她輕輕一頓,目光不自覺地掃過桌面,補充道:“畢竟江氏是合作多年的老夥伴,彼此之間的默契足以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磨合。”
厲京承靜靜聽完,開腔道:“ 明願,吃飽了嗎?”
明願微微一愣,“……,吃飽了。”
厲京承:“看來是吃太飽了。”
明願:“……”
明願不禁低頭瞥了一眼桌面,他的那份幾乎沒動,她面前的幾乎是幹幹淨淨了,她能沒有吃飽嗎?
吃飽喝足了,就不能多管閑事了嗎?而且她也是員工,怎麼就不能關心一下公司之後的發展動向呢?
厲京承輕輕晃動着酒杯,紅酒在杯中蕩漾出優雅的弧線。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若有所思, “既然你對晶圓廠的事這麼關注,那不如告訴我,你怎麼看待現在的局勢?”
她一笑,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與他相對, “目前晶圓廠已被厲京臨控制,但未必能夠徹底掌控這塊資源。”
大家都知道,厲欽一口氣說要将晶圓廠出售,以維護集團股東的利益,但實際上不過是在左手倒右手,賣給了自己的親兒子厲京臨,也就是厲京承的堂弟。為了這個決定,外界更是看着厲京承的笑話,戲谑聲不斷。
厲京承微微挑了挑眉, “哦?怎麼說?”
明願目光沉靜,語調卻笃定:“晶圓廠的價值在于它的技術儲備和生産潛力,但這需要持續的研發投入和産業資源的支持。厲京臨的公司雖然背靠曆氏集團,資金充裕,卻缺乏真正懂技術的人才和長遠的戰略眼光。可以說,掌控晶圓廠隻是為了争一口氣,未必能真正利用它。”
厲京承:“他沒有戰略眼光,那我又如何?”
明願微微前傾,認真地說道:“您有,這是您與他最大的不同之處。拓瀾科技的研發計劃不僅立足當下,更着眼于未來的技術革新。晶圓廠若是在您的手裡,它将不僅是一個資源,更是您實現技術突破的跳闆。”
厲京承端起酒杯輕抿了一口,未置可否:“繼續。”
明願見他有興趣,心中一松,接着說道:“其次,晶圓廠在市場上的上下遊鍊條尚未完全穩定。我們和蔣氏的供應鍊正在逐漸形成,而這正是突破的關鍵點。如果能夠借助合作夥伴的力量,晶圓廠的價值将被最大化釋放。”
厲京承輕笑,語氣依舊淡漠:“聽起來很有道理。不過,這些道理未必能改變現實。”
明願神色依舊自信,緩緩說道:“現實未必不可改變。棋局總有變數,關鍵是您是否願意掌控局勢。”
“所以呢?你想讓我變賣全部身家,去把晶圓廠買回來?”
“厲總難道不想嗎?”
厲京承凝視着她,聲音低沉而意味深長:“明願,跟着我做事,你似乎比我還野心勃勃。”
明願坦然一笑,拿起酒杯輕輕碰了碰他的:“這不是野心,而是相信厲總能扭轉乾坤的信心。”
“呵~”厲京承發出一聲笑。
明願繼續道:“其實我很好奇一件事,聽說您在美國創業時,研發的第一款産品時關于醫療設備的便攜式診斷儀?”
“你還真的是家住大海邊,連我在在美國的舊賬都翻出來了。”厲京承眯了眯眼,嘴角勾起一絲諷刺。
明願眨眨眼,不理會他的諷刺,“說實話,我來拓瀾科技是因為厲總,既然如願以償跟着您做事,總要了解厲總曾經的輝煌曆史。”
他聽得眉頭微挑,語氣透着嘲弄,“輝煌?那時候可算不上,團隊沒幾個人,實驗室破得連空調都壞了,很多設備還是臨時租來的。”
明願歪了歪頭,若有所思,“但就是在那種條件下,您還是做出了抗癌靶向芯片的原型機,這種能力是多少人沒有的底氣。”
“所以你覺得我現在的底氣,是因為這些舊事嗎?”
明願沉思道:“我想,人的底氣還是人自己。厲總當年産品設計的理念至今仍被很多業内人推崇,你當時對醫療數據精準化的執着,現在看來,已經完全超乎了當年的需求。”
“你很會說話,不過技術瓶頸擱置了許久,人總有做不到的事情。”
明願淺笑,語氣坦然,“我覺得你以後一定會做到的,現在的厲總和剛創業那時候并沒有本質的不同,隻是野心更大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