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燈光昏黃,靜谧的空氣中彌漫着一絲孤寂。厲京承坐在沙發上,雙眸落在那件披在沙發上的大衣上,眼神似乎穿透了那層布料。
也許是因為她剛剛披過,那件大衣似乎還帶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氣,柔和且清新,令人不由得深吸一口氣。
半小時前,在他冷冷開腔之後,她安靜地脫下外套,挂上了那副恰到好處的笑容:“抱歉,厲總,酒店到了,我不能陪您吃飯了,我先回去了。”
她的話簡潔而平靜,态度不溫不火。
厲京承站在原地,目光凝滞。猶如一記輕響的鐘聲,和席越川的關系好像在這瞬間變得明了。
直到她轉身上了車,車輪緩緩地駛離,漸漸消失在夜色中,隻剩下空蕩的寂靜。
随着明願的離去,那輛跟了他一路的車也消失了。
厲京承靠在酒店陽台的欄杆上,望着遠處綻放的煙花,光芒一朵朵在黑夜中盛開,如同心底未曾平息的波瀾。
他掏出手機,手指輕輕滑過屏幕,撥通了一個号碼。
“喂。”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而低沉,又有些不耐煩。
“幫我查一下席越川。”厲京承道。
“大哥,你在美國沒時差嗎?現在是北京時間淩晨2點,就算是過年,我TM也是要睡覺的啊。”電話那頭的人憤憤道。
厲京承沒理會他的抱怨,“幫我查一下,席越川在美國的醫療項目,還有2年前,他為什麼突然來美國找我。”
沉默了片刻,那人終于道:“厲京承,你腦子有病吧!當年你沒興趣知道,現在突然感興趣了?還有,這個人是席越川啊,席家的事情,哪有那麼容易查到?”
“所以我才找你,我知道你有辦法,我在國内沒有信得過的人。”
“滾吧你,你就是在利用我。還有,你什麼時候回國?我要是答應幫忙,你别忘記來跟我拜年。”
“我在國内,沒去美國。”
“……,我去。”
·
大年初一,席家。
席律目光落在餐桌上空着的那個位置,眉頭微微皺起,“願願呢?昨晚沒回來?”
明藍:“回來了,就是回來時間晚了些,還沒睡醒。工作一年了,難得在家睡幾天,讓她睡吧。”
席律沉默片刻,看向沉默喝粥的席越川,“昨晚願願一直和你在一起?”
席越川微微擡眸,淡淡地應了一聲,“嗯,昨天去蔣卓言山莊,玩得晚了一些。”
他沒有多說昨晚明願出去見厲京承的事情,目光轉向碗中的粥,避開父親的注視。席越川昨天接到明願的時候,也是大吃一驚,尤其是明願的淚水和她那雙哭紅的眼睛。
他不打算将這些細節告訴父母,畢竟,他知道一旦提起,他們的擔心會更深,而他也并不想讓事情顯得更複雜。
席律看着兒子那平靜的神色,問道:“卓言和厲京承合作,還順利嗎?”
席越川道:“應該很順利,厲京承很有魄力,也有前瞻性。”
“嗯,等到11點,就去叫願願起床吧,還要回去老宅。”
席越川點頭,說起另外一件事,“爸,我們要不要收購晶圓廠?”
席律放下筷子,“什麼意思?”
席越川神色平靜,道:“我聽說厲京臨晶圓廠那邊内部出了點問題,股權可能會動蕩。如果我們提前布局,把那邊掌握在手裡,對席氏未來布局高端芯片市場,會有很大幫助。”
席律微微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沒立刻表态。
席越川接着道:“還有就是願願,她現在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拓瀾那邊,我怕厲京承還是不願意重啟項目,如果我們自己提前掌握一部分技術,到時候也有談判空間。”
席律聞言,目光變得深沉許多,指尖在瓷碗邊緣輕輕敲了敲,“本來就不該把所有籌碼全部壓在别人身上,你去辦吧。”
席越川點了點頭,神色沉穩。
不管厲京承願不願意,席家都會傾盡全力為明願一一辦到。
房間裡,明願泡在溫熱的浴缸裡,水面蒸騰着霧氣,她的思緒和這水霧一樣朦胧,她靠在浴缸的一側,指尖輕輕劃過水面,心裡想着什麼,卻又不願去深究。
“我的父親就是死在這個項目實驗室裡……”
厲京承的話在她耳邊回響,帶着一種無聲的重量,像一顆沉重的石頭,墜進她的心裡。
她閉上眼,輕輕歎了口氣。醫療芯片項目對厲京承來說是無法承受的傷痛,而她呢?她又該如何在這段隐秘的往事裡找到自己的立場?
她是為了救李明傑而希望他重啟項目,為了她那份心底的愧疚想要挽回些什麼,可是偏偏這是厲京承最不願重啟的項目,裡面也有他不可挽回的親情痛苦。
她捧起一捧水,潑在臉上,緩緩起身。
客廳裡,妝容精緻的明願站在樓梯口,輕聲宣布道:“爸媽,哥哥,我們回老宅前,先去一趟林叔家裡吧?大年初一,林叔沒有在球場工作吧?”
席律擡頭看了她一眼,語氣不緊不慢:“林叔忙得很,初一也不閑,怎麼突然想去看他?”
明願微微一笑,語氣裡帶着些許溫柔:“球場過年也不放假嗎?今天正好過個節,去看看他,順便帶點東西過去。”